葉無雙跟在許天明的後面，一起進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外面停了一輛消防車。

　　裡面樓下鋪著一個黃色的救生氣墊。

　　周圍人頭攢動，有穿著藍白條病號服的病人，也有護士醫生。

　　一位年約四十的女醫生看見許天明，大步走過來：

　　“你可算來了，趕緊上樓頂把小星喊回來，如果連你也喊不動，就隻能讓消防員試著撲抱了！
”

　　許天明點頭，馬不停蹄地往樓頂趕。

　　葉無雙擡頭，這才發現精神病院的樓頂邊緣，坐著一個穿著孩童病號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短頭髮，左手抱著一個棕色的小熊玩偶，右手捏著一朵小黃花，兩隻小腿在空中蕩啊蕩，表情很嫻靜。

　　消防人員和護士在她後面跟她說話，她全都視若未聞——這大抵跟她是精神病人有關。

　　葉無雙跟著上樓。

　　許天明來到樓頂，一名護士道歉：“對不起，我一時沒看好小星，小星就跑上來了。
”

　　他沒理，快步衝到消防員前面，氣喘籲籲：“小、小星，哥哥來看你了。
”

　　小女孩眼睛一亮，迅速轉了個身子，站起來撲到許天明懷裡，甜糯的聲音透著一些口齒不清：“哥哥。
”

　　在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許天明氣的蹲下來，捏著小女孩的肩膀，瞳孔發紅：“你為什麽要一個人跑來樓頂坐在邊緣，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

　　小女孩咧嘴一笑，把後手捏著的、有些焉了的小黃花送到許天明面前，眼神期許：“給。
”

　　旁邊的護士弱弱解釋：“她今早看到花園裡的花開了，吵著要送給你……”

　　許天明一腔怒火變為無奈，接過妹妹手中的小黃花，站起來拉住妹妹的手。

　　見葉無雙在人群當中，他眼中浮現真切的感激：“姐姐，謝謝你。
”

　　他如果來晚了，消防員或許會采取強製手段，後果怎樣就是未知的了。

　　“不客氣，她是你親妹妹嗎？
”葉無雙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

　　兩人長得很像，都酷似無塵。

　　“嗯，她叫許天星，十歲，我的妹妹。
”許天星捏緊妹妹的手，聲音微低：“遺傳了家族裡的精神病。
”

　　他從來不會告訴任何“客人”，他有一個妹妹，還遺傳了家族裡的精神病。

　　一是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不能告訴別人，避免那些見不得光的恩怨情仇，波及到妹妹身上。

　　二是因為這會讓“客人”心生芥蒂，覺得他妹妹有精神病，他是不是也有精神病，一懷疑，就不願接近他了。

　　今天被葉無雙知道，屬實是無奈。

　　他總不能當著這麽多護士醫生的面，睜著眼睛說瞎話，告訴葉無雙許天星不是他妹妹。

　　葉無雙蹲下來，朝小姑娘張開雙臂，聲音溫和：“小星，要姐姐抱嗎？
”

　　許天星和無塵差不多大，連長相都差不多，葉無雙愛屋及烏，對小姑娘很有好感。

　　“漂亮……姐姐……抱！
”許天星松開哥哥的手，撲到葉無雙懷裡。

　　許天明：“……”

　　他心裡無語，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舒心。

　　舒心葉無雙沒有拿異樣的眼光看待他的妹妹。

　　一眾人等下樓，回到許天星所在的單人病房。

　　不知是不是累了，許天星很快睡著。

　　主治醫生拿著一袋片子過來，表情凝重：“天明，你妹妹的心臟，拖不了太久，的盡早手術。
”

　　“我知道。
”許天明接過袋子，卻不想打開看，這隻會讓他感覺無力。

　　葉無雙看過去：“小星的心臟有問題麽？
”

　　主治醫生歎息一聲：“問題很大，而且因為是熊貓血，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心臟源。
”

　　熊貓血，學名rh陰性血，是非常稀有的血型。

　　常見血型的病人想要等到一個合適的心臟，已經很難，何況是熊貓血病人。

　　面對這種情況，除了做手術，沒有第二種選擇。

　　葉無雙朝許天明伸出手：“能把片子給我看看嗎？
”

　　許天明尋思，葉無雙都知道這麽多了，也不差一個片子，便把片子遞給葉無雙。

　　葉無雙拿出來一看，眼神凝重。

　　許天星的心臟，確實等不了太久。

　　她的病情很複雜特殊，饒是她第一時間，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手術方案。

　　“可以讓我拿回家看看麽？
”葉無雙詢問。

　　她需要時間，制定出最適合許天星的手術方案。

　　“可以。
”許天明隻當葉無雙想動用季家的關系治療他妹妹。

　　但她不會知道，身為哥哥的他，已經聯系過國內外各大心臟外科專家了。

　　-

　　自從知道許天星的心臟等不起，葉無雙除了駕照考試，再沒去過駕校。

　　而是往返精神病院，了解更多有關許天星身體情況的資料。

　　許天明不懂了，在車內不停地抽煙解悶。

　　“你還要抽多久？
”旁邊的季晨語氣冰冷。

　　許天明摁滅煙頭，臉上的愁容卻沒散開。

　　“不是說能拿下嗎？
”季晨斜睨著許天明。

　　“當然能拿下，你沒看到她對我妹妹很上心嗎？
”許天明更加煩躁了。

　　季晨：“那你想等到什麽時候動手？
”

　　許天明沒回話，垂下眼簾。

　　季晨微笑：“其實我不著急，不過你妹妹的心臟，應該挺著急做手術的，可惜人家名揚全球的詹姆斯醫生一台手術，要幾百萬美元。

　　你攢夠了嗎？
”

　　許天明抿唇。

　　車內一片沉默。

　　沉默中，許天明再次接到精神病院打來的電話。

　　“天明，小星突然暈倒，送醫院搶救去了！
”

　　許天明推開車門，急匆匆消失在季晨視野裡。

　　季晨往座椅上面一靠，儒雅的臉上牽出一個陰狠的笑容。

　　看來這回，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

　　葉無雙並不知道許天星出了情況。

　　她在電腦上查詢和許天星病情相關的、最新的醫學論文資料。

　　苦思冥想間，許天明打來一個電話。

　　“姐姐，小星今天送去醫院搶救了。
”他的聲音很疲憊。

　　葉無雙站起來，準備出門：“現在怎麽樣了？
”

　　“已經搶救過來，脫離生命危險了。
”許天明說道：

　　“我心裡很難受，你可以出來陪我喝點酒嗎，就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