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父極為好奇。

　　“你們今年來往的好像挺密切的啊？
”

　　“哪跟哪？
什麽叫密切，他找我買魚乾就密切了？
總共也才買了兩回，全都是村裡人在那裡說，說我拉拔他掙錢，都是傳出來的。
”

　　“那也是，不過兩次合起來也買了1萬斤了，這數量可不少，市裡的部隊加周老闆那邊，一個月也才5000斤左右，有時候還沒有這個數量，挺多的了。
”

　　“嗯，挺多的，還好年後的時候，有兩條船一起捕撈，留的貨多了一些，還有存貨可以賣。
不然的話，今年到現在大半年過去，最近兩個月沒怎麽曬，可能都沒有存貨了。
”

　　“上個月不是一直在曬烏賊？
烏賊鯗賣完了沒？
”

　　“早著呢，過了一開始上市時的新鮮勁，現在賣的速度降了不少，日常一天也賣不了幾斤，太貴了，反正放著不會壞，等著年節的時候，大家就都舍得花錢了。
”

　　葉父一聽現在賣不動了，也有些著急了，劈裡啪啦數落了一通，說他曬太多了。

　　葉耀東臉立即放了下來，“我心裡有數。
”

　　葉母也回過神來瞪向葉父，“你囉嗦什麽？
他沒有虧就好了，更何況哪有賣東西一下子就全賣掉的，總有不好賣的時候。
”

　　“反正過年過節好賣就好了，這種乾的東西又不是新鮮的，放個兩三天就壞了，你就讓他慢慢賣，他什麽時候虧過？
錢又進不了你口袋，你瞎著急什麽？
”

　　老太太也說：“那麽貴的東西誰天天吃得起的，反正慢慢賣就好了，這才過去一個月就能賣一半，剩下的又不是不能賣了，瞎操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

　　才說一句話，就不著全家人待見，葉父也立即閉嘴了，感覺這個家是真的一刻都待不了了，連話都不能說了，明明他也是關心的，也是覺得慢慢來比較好。

　　心裡不痛快的他，今天也不磨磨蹭蹭的吃到最後了，別人還沒起身，他就已經把碗筷一放，坐到邊上去抽水煙了。

　　不過，等他聽到葉母說，讓葉耀東明天不要那麽早走，她先去問一問，看看能不能請個半個月的假，葉父兩隻耳朵都豎起來了。

　　中年男人傷不起，就渴望有一個清靜的喘息空間，能有個幾天自由，現在終於快有了。

　　葉耀東立即道：“肯定行，最近村子也挺太平的嘛，又不需要你拉架，又不需要你打架。
”

　　“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打過架？
你別胡說，我頂多拉架，幾時打過人了。
不過，還真別說，耗子那個前老婆已經又重新搬進他家了，這兩天下雨也沒被趕出來，看樣子離復婚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這段時間也就他家那破事，不然咱村子裡還挺太平的。
”

　　“住進去了？
這麽快？
”

　　葉耀東詫異了，還以為前婆媳還能再大戰個幾個月，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讓前老婆得逞了？
他老娘不給力啊。

　　“聽人說是那幾天下雨時住進去的，說是不放心孩子，家裡到處漏水，怕孩子沒人照顧。
然後耗子老娘趕了幾次沒趕成功，畢竟親孫子也在那裡護著親娘，母子三個抱在一團。
”

　　林秀清也滿臉好奇，“然後就這樣住下了？
前段時間還聽說兩婆媳大打出手，三天兩頭的吵。
”

　　“對，就這樣住下了，就是第一回停電的時候就進去了，然後第二天雨停了，王老漢家就迫不及待連忙把行李都送過來了，這下子趕都趕不走了。
”

　　葉耀東呵呵笑了兩聲，“那等他人回來了，家裡得有好戲看了。
”

　　“可不是嗎，有錢回來，家裡面的是個問題；口袋空空的回來，家裡也是個問題。
他老娘大概也是想著等他回來，丟給他處理，畢竟兩個孩子也都需要親娘，也都想要親娘照顧。
她自

　　己大概也是圖省事，不想帶兩個孫子。
”

　　“那現在村子裡沒熱鬧看了，你可以去市裡住個十天半個月的，照看惠美的同時也能到處看看逛逛，就當做玩了。
”

　　“村子裡連去過縣城的婦女都沒有幾個，更不要說市裡，你還住了半個月，到時回來又有的說了，可以多給人家說說市裡的事。
”

　　葉母聽了更心動了，飯吃得更心不在焉了。

　　“我明天問問，你明天別那麽早走。
”

　　“知道了。
”

　　說是明天問問，但是念頭一起來，她一刻都坐不住了，草草吃了幾口後，也不等葉父，自己就往外走了。

　　她以往可是會留下來幫忙收拾桌子或者洗個碗什麽的。

　　葉父等她出門後，才放輕松的道：“去個幾天也好，省得在家裡這裡瞧我不順眼，那裡瞧我不順眼。
總覺得隻要我不出海，在她眼皮子底下，即使忙的跟陀螺一樣，她都覺得我在玩。
”

　　葉耀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這一點他深有共鳴。

　　“沒錯，就是這樣。
”

　　說著他已經眼神瞄向了林秀清。

　　林秀清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我幾時看你不順眼了？
你在家裡天天翹著腳躺著，我也啥都沒說好嗎？
”

　　“那還不都是看你的心情嗎？
你心情好的時候，家裡就是晴天，你不痛快的時候，也是這個罵不夠，那個罵不夠。
”

　　老太太呵呵直笑，“你也別這麽說，閑在家裡你就多搭把手。
阿清每天跟陀螺一樣的轉個不停，不是圍著孩子就是圍著竈臺，要麽還得跑到海灘邊圍著作坊，有時候還得下地乾活。
”

　　“知道知道，哪天我在家裡閑著沒有幫忙乾活帶孩子的？
有時候一帶就是八九個，十個，剛不是我爹發牢騷嘛，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娘那一張嘴有時候特別管用，有時候也很煩人。
”

　　“沒錯！
”這下輪到葉父點頭附和了。

　　“你都吃完了，有你什麽事啊，還沒錯沒錯的，吃完了就回去，坐在那裡囉嗦，影響別人吃飯。
”

　　老太太都趕人了，葉父隻好最後抽一口，然後一手托著水煙壺，一手拿著煙絲鐵盒放口袋往外走，走之前還撂下了一句話。

　　“等會我給把衣服拿過來。
”

　　葉成湖立即高興得應下，“好啊。
”

　　“我娘還真的叫我爹自己洗衣服啊？
”

　　“那昨晚上沒讓我們把他丟到豬圈，還能給他睡地闆，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

　　“還真難說是不是手下留情。
”

　　“吃吃吃，別管你爹，活該，一把年紀了還得被管的死死的，我覺得你娘還是別出門的好，不然都沒人看著他。
”

　　“等明天把事辦了，後天看看天氣，風平浪靜的話我就出海了，我爹也沒那麽悠閑的可以在家裡喝酒打牌。
”

　　大雨過後，霞雲滿天，照理說接下去大概率基本都會是晴天的，今天就已經是晴天了，隻不過浪大，過兩天大抵就得出海了，他爹的逍遙日子也沒多少天。

　　葉父葉母都已經下桌走了，夫妻倆也沒有其他的八卦可以交流，就隻是閑話了幾句。

　　葉耀東一直惦記著林集上，知道他回來肯定會過來的，他就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門口邊乘涼邊等著。

　　讓他意外的是，這逼今天竟然天擦黑就過來，沒

　　有到三更半夜的時候再過來。

　　“你來的這個時間點有點不對。
”葉耀東聽著狗吠聲，擡起頭來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驚訝的道。

　　“我怎麽時間點不對了？
”

　　太光明正大了，有點不太適應，習慣了看鬼，現在卻看到人了。

　　“我上回交代的東西沒有？
”

　　“有，明天搬過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在家，聽說你這兩天在搗鼓著收海帶。
”

　　“沒錯。
”

　　“我隻是跟你知會一下，海帶這兩年在內陸地區好像還挺好賣。
”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這兩天在發動村子裡養殖海帶。
”

　　“啊？
你還要讓村子養殖？
”

　　林集上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他還會這麽積極，“你不怕擔責任？
讓村子裡白忙活一場？
”

　　“不至於，隻是讓幾個人先研究一下，小成本投入研究而已，隻是費點勞力，又不是大規模的，反正先試一下，做出成績之後再發動其他人。
”

　　葉耀東把自己的想法給他說了一下，這也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說給他聽也沒什麽。

　　林集上聽了之後倒是挺佩服他的，“沒想到你眼光放的這麽長遠，不隻是覺悟高，也是能讓自己掙錢。
還能給村子裡帶來希望，真成的話，未來幾十年村民們就靠這個活了。
”

　　“嗯，是這樣的，反正百利而無一害，試試不會虧。
”

　　他沉思了一下，猶豫的道：“我手底下有兩個小弟，他們村裡面前幾年好像就有在那裡研究種海帶，這兩年好像種成了，隻是大部分人覺得來錢慢，分的少……”

　　葉耀東眼睛一亮，“所以你那裡是有能介紹的技術人才，或者是有種植經驗的漁民？
”

　　他知道往南一點的沿海一帶地區，有的嫌捕魚收益慢，風險高，直接丟棄了老本行，選擇賺快錢。

　　畢竟一樣是高風險，為什麽不選擇來錢快一點的？

　　跟著林集上，可是一天能掙一個月的工資，誰他媽還去養殖啊？

　　“我得問一下兩個小弟，看看他們村子裡今年是不是還有人做。
你知道的，這幾年隨著一些放開政策，很多人都丟掉了本來賴以生存的技能……”

　　“懂……這個我懂……即使依舊保持著賴以生存的技能，也是會乾兼職掙快錢。
”

　　“嗯。
”

　　“那你就給問一下，問好了你去村委會說唄。
要是真有知道種的，請兩個人過來，每個月讓村委會固定給開工資，村委會肯定願意的。
”

　　而且這個也穩定，每個月穩穩的領工資，總有年紀大的人不願意跟著年輕人一樣冒險。

　　隻要能請兩個有種植經驗的，那就事半功倍了，而且不需要他盯著，請來的人比他可有用多了，隻要照抄照搬。

　　遇到的問題難題，也會有更有經驗的人解決，成功率更高。

　　等種個一年，村民們都會了後，來年就省事多了，人人都有一技之長，這樣還怕不能慢慢富起來？

　　腳踏實地，對一個村子的發展來說更重要，快錢掙的也隻是個人，更何況風險更要命。

　　林集上呵呵的笑，“你都能替村委會做主了？
”

　　“哪能啊，隻是我想他們也是會願意的，本來也是要組織村民，付一點辛苦費，現在請人過來做，能少走很多彎路。
”

　　“你不怕因為地域差異種不成，然後請的人又害村委會白白花了錢？
”

　　“那就不是我擔心的了，本來我也是提個建議，他們村幹部自己也心動了。
我隻是幫他們解決銷路的問題，本來出發點也是好的，想要整個村都富裕起來。
”

　　而且他都還支持了兩

　　條船呢，介於上輩子的經驗，會成功的，他們這片海域會適合做的。

　　隻是現在村子裡缺少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跟領路的人。

　　凡事當然得大膽嘗試，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等到時候試了大概就能知道有多香了。

　　“嗯，隻要不要最後弄個埋怨就行，你要有信心的話，我就去給你介紹倆人，明天先問一下，今天已經天黑了。
”

　　“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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