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的回復,仿佛一陣風,吹散了葉無雙眼前的迷霧。
一個生活在伊莎貝拉州的單身夏國媽媽。
一個和安妮一樣大的七歲兒子。
一個眼睛神似小時候威廉的伊恩。
一個見了威廉,見了安妮,被威廉觸碰後,反應不對勁的凱特琳。
每一條線索,都指向真正的單小小。
葉無雙黑瞳閃過精光,把今天醫院發生的事,告訴季深。
季深沉默片刻,輕聲一笑:“看來,‘凱特琳’就是單小小無疑了,無雙,你去醫院調取她的數據存檔,我去調查‘凱特琳’這些年的經歷。
”
“嗯。
”
葉無雙返回醫院。
她是給單小小母子出錢的人,調取單小小的檔案,倒也方便。
這個檔案,可以和威廉家存有的單小小舊檔案作對比。
另一邊,季深也很快查出真相,給葉無雙打了個電話:
“查清楚了,凱特琳就是單小小,單小小就是凱特琳,她易容了。
”
這份資料,可以說服威廉同意重新檢測容清如和單小小的DNA,從而揭穿容清如。
葉無雙心裡有了底。
季深的嗓音低沉磁性:“緣分真奇妙。
”
“確實。
”葉無雙輕輕一笑。
如果那天在街上,她沒有抓住伊恩,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掛了電話後,葉無雙拿著檔案,去了單小小的病房。
她過去時,伊恩已經睡了,單小小披著外套,站在床邊凝望夜色,心裡的情緒,還未徹底平複。
背影極為消瘦,似乎風一吹便能倒。
聽到開門聲,單小小轉身,語氣詫異:“葉小姐,你怎麽回來了?
”
“想和你聊聊天,或者說……想和單小小,聊聊天。
”葉無雙慢慢掀起眼簾,眸光不可阻擋。
“單小小?
誰是單小小?
”她心裡驚駭,面上卻裝糊塗,袖子下的手悄悄的捏緊。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葉無雙看了眼呼呼大睡的伊恩,拿起手中的檔案,音量放輕:
“你覺得如果我把你的數據,拿給威廉看,他會怎麽樣?
”
葉無雙臉上的冷靜和自信,擊潰了單小小的偽裝。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譏諷的笑:“威廉派你接近我,調查我?
”
葉無雙:“不,我和伊恩、和你的相遇,皆是意外,幫你們的背後,也沒有任何人指使。
”
單小小警惕:“既然如此,那我是單小小,或者凱特琳,好像都不重要。
”
葉無雙:“我需要你和安妮母女相認團聚。
”
這是系統給她的任務。
單小小不理解:“為什麽一定要我和她相認?
”
葉無雙反問:“你難道不想你的女兒,喊你一聲‘媽媽’?
”
單小小沉默,眼中泛起苦澀。
她當然想。
可這也意味著,威廉遲早會發現她。
葉無雙又道:“有個叫容清如的女人,假裝成失了憶的你,去了威廉身邊,成了安妮名義上的母親。
”
單小小表情錯愕。
她一窮二白,忙著工作,真不知道威廉家族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有人頂替了自己。
葉無雙語氣平靜:“我不知道你和威廉的過去,但威廉很愛你,我相信你也知道。
”
如果不愛,威廉怎會如此急切的搜尋單小小,單小小又怎會如此處心積慮的躲藏。
“葉小姐。
”單小小拿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
“如果我把這個杯子摔碎,你再把它粘貼好,你能拿著它,告訴我,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
”
“不能。
”葉無雙垂下眼簾。
“杯子尚且如此,何況我這個,曾經破碎過的人呢。
”單小小臉上浮現自嘲的笑容。
或許是為了說服葉無雙,單小小開始講自己和威廉的過去。
-
事情要從很久以前說起。
單小小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因為脾氣野,時常上躥下跳,沒有大人願意領養她。
終於有人領養她了,那人卻是個小偷,選擇收養單小小,也是看中了單小小精力旺盛,身體柔韌性強。
“那對夫妻教我旁門左道,不學就要打我,不給我飯吃,我隻想活著,想有飯吃,所以,我成了小偷,又成了神偷。
”單小小對自己的劣跡供認不諱,聳聳肩:
“唯一還有良知的地方,大概是我不偷老弱病殘孕貧吧,畢竟我在孤兒院,受過一點品格上的教育。
”
再後來,單小小接了一單由威廉家族競爭對手發布的,盜取某機密文件的委托。
她來到M國,成了威廉家族的女仆,和威廉有了一些交際。
“你負責照顧威廉的飲食起居?
”葉無雙詢問。
威廉古堡那麽大,不是每個女仆,都能和威廉有交集。
“不。
”關於這事,單小小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當時負責給城堡裡的花花草草澆水,那天,我在上面澆水,威廉在下面和客人喝紅酒,談生意。
我想著偷東西,有點分神,不小心順著坡滑下去了,刹不住。
最後一個滑鏟,把威廉鏟進了旁邊的泳池。
”
葉無雙:“……”
-
因為這件事,威廉的生命裡有了單小小,單小小的生命裡,也有了威廉。
單小小的古靈精怪,改變了威廉沉悶無趣的日子。
威廉的博學多識,也改變了單小小的眼界與偏見。
兩顆心不受控制地靠近,相互取暖,漸生愛意,直到那份機密文件,落到了威廉家族的競爭對手掌中。
“我當時後悔了,不想把文件交出去,可我的養父養母,從背後打暈了我,等我再醒來時,威廉家族遭遇了史上最嚴峻的危機。
我找到威廉解釋,他讓我不要裝了。
我說我沒有,我喜歡你。
他更加生氣,掐著我的脖子。
當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他暈倒了,這場家族危機,令他日夜忙碌,生了病。
我留在威廉城堡照顧他。
他醒來後,冷冷看著我,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我說是。
他又問我,是不是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做。
我說是。
然後,我真的成了威廉的貼身女仆。
”
曾經的敞開心扉,變成了冷嘲熱諷和刁難挑刺。
單小小不僅要照顧威廉的飲食起居,還要照顧威廉新任女友們的飲食起居。
城堡裡的其餘傭人,也憎恨她的背刺出賣。
這些,單小小都忍了。
她知道她犯了錯。
她想彌補她犯下的錯。
威廉把她當洩yu工具,她也無怨無悔。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我和他剛訂婚的未婚妻,一起被歹徒綁架了,這個歹徒,是威廉的手下敗將,曾被威廉逼著二選一公司或家人。
歹徒也告訴威廉,我和他的未婚妻,隻能活一個。
威廉一開始很猶豫。
當歹徒說如果不選,兩個都得死的時候,他選了未婚妻。
”
單小小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上,輕聲道:“那顆子彈,擦著我的心臟過去。
真奇怪啊,明明沒有傷到我的心,卻給了我萬箭穿心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