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你還挺癡情的。
”風焰意外的挑了挑眉。
但沈青的觀點,他不能苟同。
他的信條隻有一個:
喜歡就去追,想要就去爭,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什麽默默守護,什麽默默付出,什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都是扯淡。
他不樂意這套。
不過他對沈青的敵意,倒是減少不少。
“老女人,如果你不是葉知禮的保鏢,我還挺樂意交你這個朋友的。
”風焰托著腮評價。
沈青雖然老了點,黑了點,醜了點,身材差了點,時尚品味低了點,人倒是個真誠人。
和她相處,起碼不用擔心被兩面三刀。
“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保鏢,隻要你有意傷害他,我都不會和你交朋友。
”沈青闆著臉,對風焰仍有芥蒂。
“啊行行行,你癡情,你牛逼,你清高。
”風焰翻了個白眼,拿出手機打遊戲去了。
沈青抿了抿唇。
她隻是不想有人傷害老闆。
-
第二天是周末休息日。
葉知禮去了之前托同事介紹的知名健身房鍛煉,不讓沈青跟著,讓沈青休息。
沈青也打算出門——她前些天約了房東,要在休息日看看網上相中房子如何。
如果合適,她會盡早搬出老闆的公寓,以免老闆被人誤會。
考慮到老闆的安全最重要,新房子距離老闆所在的公寓不遠,走幾個街區就到了。
外面又下著蠻大的雪,不宜騎車,沈青拿著一柄黑傘,走出公寓。
北風呼嘯,萬物凋零。
沈青呼著白氣,目不斜視朝目的地出發。
大約走了二十分鍾,她左轉進入梧桐大道。
這是一條靜謐的道路,襯著雪景,十分漂亮。
剛走兩步,沈青聽到一聲憤怒渾厚的罵音:
“混帳東西!
”
前方。
風焰的爺爺,風老爺子舉著拐杖,毫不留情的砸在風焰身上:
“你哥哥這麽溺愛你,你竟然說他逢場作戲,虛偽陰險,你還有沒有良心!
”
“爺爺,別生氣,弟弟還小,不是故意的。
”三十多歲的風家大少爺,連忙拉住爺爺,眼神卻掠過算計的光芒。
“二十多歲了還小?
你像他這麽大,已經被各大名校爭著要了,哪像他這麽廢物!
”風老爺子更生氣了。
風焰揉著被打的胳膊,低著頭,聲音聽不出感情:“我這麽廢物,不是你們最想要的結果嗎?
”
“你什麽意思?
”風老爺子變了臉色。
風焰擡起頭,年輕的臉龐全是嘲諷:“我媽是爸爸的二婚老婆,和哥哥同父異母,你們爺倆擔心我太厲害,威脅到哥哥的繼承人地位,就假意溺愛我,讓我不學無術。
等我真的不學無術了,又覺得我太廢物,像嫌棄野狗一樣嫌棄我。
能不能稍微統一一下口徑啊?
我到底要怎樣,你們才能滿意啊?
我親愛的爺爺,親愛的哥哥!
”
“混帳!
你胡說什麽!
”風老爺子被戳了最隱秘的痛處,抄起拐杖痛打風焰。
風大少臉色鐵青,環顧四周,生怕這麽丟人的事,被外人知道。
拐杖一棍一棍落在風焰身上,風焰一聲也沒吭,咬著牙瞳孔通紅:
“有本事就打死我!
”
“你!
”風老爺子當然不可能直接把風焰打死。
還是風大少一腳把風焰用力踹倒在雪地,丟下一句:“你好好反省,爺爺,天氣冷,我們先回去,別凍著了。
”
這事才算收場。
他們乘坐豪車離開,留風焰趴在雪地,捂著肚子疼的齜牙咧嘴。
可身上的疼,哪裡比得上心裡的疼!
他終是親手把親情撕碎了。
他也沒辦法啊。
他已經很努力的想維系這段感情,融入這個家了。
可在他們心裡,他永遠都是需要提防的外人!
還有,這該死的雪,下這麽大幹什麽,冷死他了!
風焰正要破口大罵,卻發現雪好像停了。
一擡頭,便見情敵的女保鏢舉著黑傘,站在他身邊,為他遮了雪。
刹那間,好似風也停了。
“老女人,你、你怎麽在這!
”風焰頓覺尷尬無比,以為沈青是後來到的,慌張著強行解釋:
“嗎的,今天這雪下的太大了,害本少爺摔了一跤。
”
沈青耿直地拆穿:“你是被你哥哥踹倒的。
”
風焰:“……”
草!
今天自己走黴運是吧,被家人收拾了一頓不說,還被情敵的保鏢看見了。
這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嗎!
萬一老女人回頭說給葉知禮聽,葉知禮又說給桑小姐聽,那他還活不活了?
啊,來個人直接殺了他吧!
心裡羞憤到想死的風焰,發現自己死不了之後,痛定思痛,直接擺爛。
他往雪地上面一躺,心如死灰:
“對,我就是被我哥踹倒的,我哥踹我之前,我爺爺還拿拐杖走了我一頓。
你想笑就笑吧,笑完趕緊滾。
”
“我不是來笑你的。
”沈青說。
“那你是來幹什麽的,圍觀人類早期馴服雪地的珍貴錄像是嗎?
”風焰脫口而出就是網絡上的梗,還胡亂撲騰手腳玩雪。
破罐破摔地想:隻要他自己不要臉,那他,就是無敵的!
沈青聽不懂。
她一隻手舉傘,一隻手朝風焰伸過去,語氣如往常一般寡淡:
“天冷,地上涼,起來吧。
”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讓風焰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滑落一滴淚。
他多希望這句話,是從哥哥或爺爺口中說出來的。
而不是那般冷酷的離開。
風焰緊跟著轉過頭,擔心自己脆弱丟人的一面,被沈青看到。
片刻,他握住沈青的手,借力站了起來,拍落身上的雪,表情並無任何異常,問道:
“老女人,你怎麽在這裡?
”
沈青回答:“有事路過。
”
“原來如此。
那你辦事去吧,我先走了。
”風焰忽然有些不自在:
“今天……謝謝你。
”
“不客氣。
”沈青舉著傘離開。
她一走,沒了傘,風焰的頭上又開始落雪。
隻是這雪,好像沒剛才那麽冷了。
風焰看了一眼沈青的背影,捂著肚子,去了和沈青相反的方向。
五分鍾後,沈青來到和房東約定的地點。
房東卻遲遲沒來。
她給房東打了個電話。
房東在電話那端支支吾吾:
“沈小姐,我跟你實話實說吧,上個看房的人願意多花兩千,租我這個房子,我是要養家糊口的人,你要是也願意加兩千,這個房子我就租給你,成嗎?
”
沈青皺眉:“那給別人吧。
”
新增的兩千可以買很多東西,做很多事,還是她以前一個月的工資。
她暫時接受不了這個價格。
房東:“那行,呃,麻煩您白跑一趟了,十分抱歉。
”
沈青掛了電話,返回公寓。
-
傍晚時分。
葉知禮帶著一臉疲憊的表情回家。
一回家就靠在沙發上,不想動彈,可見沒少在健身房鍛煉。
沈青見狀,送上一杯溫水,遞給葉知禮:“老闆。
”
“謝謝。
”葉知禮接過水仰頭大口喝下,喉結不停滾動。
吃過飯,葉知禮早早入睡,以為休息休息就好了。
誰知第二天起來,狀態更差了,身上酸痛得厲害。
連擡一下胳膊,都要皺眉。
這是長期不鍛煉,肌肉松弛,重新訓練後,肌肉不適應帶來的副作用。
看葉知禮明顯不適,沈青有點心疼不忍,認真說道:
“老闆不鍛煉也沒關系,我會保護好老闆的。
”
“我可不想一直被你保護。
”葉知禮套上西裝。
“為什麽,我……哪裡沒做好嗎?
”沈青忽地心情慌亂起來。
她是不是不經意間,又做錯什麽了,給老闆惹麻煩了?
“別緊張,你做得很好。
”葉知禮看著慌張的沈青,覺得很可愛,眉眼輕彎:
“我是希望,如果再發生地下停車場類似的事,我能保護你,而不是眼睜睜看著你被打而束手無策。
”
那種無力和自責,他不想有第二次。
沈青慢慢瞪大眼睛:“老闆想保護我?
”
“怎麽,不可以嗎?
”葉知禮挑眉反問。
“不是,隻是感覺老闆有點異想天開。
”沈·頂級人才·青如是說:
“我當兵多年,不是老闆隻在健身房鍛煉就能保護的。
”
葉知禮笑容“和善”:“你快閉嘴吧。
”
再不閉嘴,他怕聽見更逆天的話。
沈青雖然不知道老闆為什麽讓她閉嘴,但還是乖乖聽話不吭聲了。
兩人一同出門。
一個開車去事務所上班。
一個騎摩托車去事務所對面的咖啡廳。
沒多久,風焰也來了。
他穿著大碼黑色風衣,戴著帽子和墨鏡,悄咪咪走到沈青身邊。
陳姨都沒認出來。
“喂,老女人。
”他低聲問道:“你有沒有把昨天的事告訴葉知禮?
”
沈青這才認出了風焰,她有點疑惑:“昨天的哪件事?
”
“就……就我被打那件事啊!
”風焰還挺難以啟齒的。
他昨晚想了一夜,生怕這事傳到葉知禮耳裡,又傳到桑甜耳裡。
羞的他喬裝打扮才敢過來。
沈青搖頭。
“真的假的?
”風焰懷疑。
沈青反問:“我需要把你被打的事,告訴老闆嗎?
”
“那我就放心了。
”風焰摘下墨鏡,大大咧咧坐到沈青對面,笑容好看:
“行啊你,夠哥們兒,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
”
事務所。
葉知禮站在窗邊,眉頭不經意間皺起。
那個風二少前幾天還拍桌憤怒,怎麽今天,就對沈青有說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