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擁抱持續了十分鍾。

　　大約是發洩夠了，葉無雙松開季深，轉而低頭拿起季深拚好的信件。

　　心裡的失落陰霾一掃而空，黑瞳清明許多。

　　“哭夠了？
”季深站在旁邊，好看的眉眼輕彎。

　　葉無雙身體一僵，微微沙啞著嗓子狡辯：“我沒哭。
”

　　她是queen，是Lucifer，流血不流淚，不會哭哭啼啼的！

　　“是嗎？
那可能是我出現幻覺了吧。
”

　　季深低低笑了一聲，也沒戳穿少女蹩腳的謊言。

　　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外表漂亮，造價不菲的銀色小盒子。

　　“時間太晚，想定製一樣的木盒也來不及了，先把東西放在這裡吧。
”

　　葉無雙把信件折好放進去，把項鏈也放進去。

　　季深見狀，聲音低沉問道：“不把項鏈戴在身上嗎？
”

　　寫信的無塵，希望她可以戴著項鏈，做想做的事，愛一個可以愛的人。

　　項鏈，既是他的化身，他的見證，他的祝福。

　　“別人的血，會弄髒它。
”葉無雙微微搖頭，心裡抗拒。

　　如果她是普通人，她會把項鏈戴在身上。

　　但她不是。

　　她是殺手。

　　生於黑暗，見不得光，看不得太陽的殺手。

　　她的血是髒的，敵人的血也是髒的，不論誰的血，都會玷汙這份純粹乾淨。

　　“你不會弄髒它。
”

　　季深取出項鏈，俯身親手戴在葉無雙項間，溫柔的語氣，帶了三分不容置喙的霸道：

　　“濺上去的每一滴血，都是你的榮耀勳章，它會以你為傲，無塵也會以你為傲。
”

　　他猜，無塵一定是這樣想的。

　　頭頂傳來的話，讓葉無雙站在原地，伸手拿起貼在鎖骨中間的淚滴吊墜，輕輕摩挲。

　　“你應該去當演說家。
”

　　葉無雙被說服了，心情隨著項鏈的佩戴，無比寧靜舒緩。

　　就好像，弟弟還在身邊一樣。

　　“我們應該去餐廳吃飯，走吧。
”

　　季深笑道，朝房間外面走去。

　　葉無雙同意，她雖然吃了晚飯，但收拾了黑莽幫那幫人，也餓了。

　　她跟上季深的步伐，一擡頭，卻看見季深昂貴白色襯衣的後背濕了一片，皺巴巴的。

　　葉無雙：“……”

　　拿塊豆腐，撞死她吧。

　　-

　　第二天。

　　暴雨過後，陽光燦爛。

　　葉無雙在自己的房間醒來，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是看桌子上的銀色小盒是否完好無損。

　　見盒子沒有破損，且在原來的位置沒有動彈，葉無雙提起來的心放下去。

　　身側，季深已經醒來，正靠在床頭，帶著金絲眼鏡，在平闆電腦上簽署一份阿拉伯語文件。

　　葉無雙微微挑眉。

　　一是覺得，季深此人，當真是什麽風格都能駕馭。

　　金絲眼鏡一戴，儒雅禁欲，認真謹慎。

　　二是因為這份阿拉伯語文件。

　　他好像也精通很多門語言。

　　“我好看麽？
”他簽完文件，擡眸看她，狹長深邃的眸子裡有濃濃的笑意。

　　“……”葉無雙移開視線，岔開話題：“床睡的舒服麽？
”

　　昨天晚上，季深沒有去訂好的總統套房，而是留在她的單人間裡，說很好奇這張床睡起來的感覺。

　　“尚可。
”季深薄唇上揚。

　　嗡——嗡——

　　葉無雙的手機振動了。

　　是許昌老師打來的。

　　“葉同學，我給你們買了下午的車票，從江市返回晏市，你們還有一上午的時間逛街，想買東西就不要錯過哦。
”

　　他們昨晚吃了飯，就各回各房，睡覺去了，不知道葉無雙一個人滅了黑莽幫。

　　“知道了。
”葉無雙掛了電話，下床洗漱，打算出門。

　　“要買什麽東西嗎？
”季深詢問。

　　葉無雙的山寨機聲音太大了，他不想聽見兩人的對話內容都難。

　　“嗯。
”葉無雙點頭：

　　“給七班的大家帶點東西，再給爸爸媽媽和哥哥寄點江市特產。
”

　　正好許老師也把奧數競賽的獎金發給她了。

　　“去吧，我也要回晏市了。
”

　　-

　　下午三點。

　　葉無雙、孟雲景、艾顏汐、宋一凡、許昌五人抵達晏市汽車站。

　　“到這裡，就要先分道揚鑣了。
”宋一凡語氣有點傷感。

　　這趟市級奧數競賽的經歷，還挺讓人難忘的。

　　不管是強大冷酷的葉無雙，溫文爾雅的孟雲景，還是可愛努力的艾顏汐，下了血本的許昌，都讓人不舍。

　　“大家都有聯系方式，記得保持聯系！
”艾顏汐晃了晃手機。

　　孟雲景點頭，轉身看葉無雙。

　　和她並肩作戰的日子，暫時結束了。

　　他得加把勁，爭取下一次並肩作戰的機會。

　　“有緣再聚。
”葉無雙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攔了輛出租車前往飛鳥。

　　恰逢飛鳥下課時間。

　　七班學生一邊整理課本，一邊唉聲歎氣。

　　“女王不在的日子，好無聊啊。
”簡驕陽趴在桌上，提不起精神。

　　葉無雙於他們，是領袖，是目標。

　　她不在的日子，他們很思念，也發奮學習，希望未來可以追隨的跟緊。

　　“我回來了。
”

　　葉無雙清冷的嗓音，響在七班學生耳邊。

　　“女王！
”大家猛地精神，把葉無雙圍起來。

　　“簡驕陽，你的遊戲機。
”葉無雙把簡驕陽委托她購買的東西交給他。

　　“謝謝女王！
”簡驕陽接過遊戲機，心裡美滋滋的。

　　“女王真好……”其餘學生感慨著，有點羨慕，又有點酸澀。

　　早知道他們也聯系女王了。

　　可是老大和女王的關系，好像比他們和女王的關系要好一點……

　　啊啊啊，酸死人了，都想哭了。

　　“陳小宇，你的網紅筆，張巧巧，你的日記本，王……”

　　葉無雙把大包小包裡的東西取出來，擺在桌上，一邊取，一邊念名字，沒留意四周的眼神有多驚喜和感動。

　　這些東西，他們都沒有和女王私下說過，隻是班裡聊天，或者在群裡聊天的時候，提了一兩次。

　　女王從來不和他們閑聊，沒想到……

　　“剩下的同學似乎沒有想要的東西，我買了零食，一起吃吧。
”

　　葉無雙把最後的零食取出來。

　　後排性格比較靦腆的學生擡起頭，眼眶都紅了，他們沒有被遺忘。

　　七班教室外，聞訊趕來的其他班學生真的麻了。

　　葉無雙是什麽神仙同學啊。

　　現在轉去七班還來得及嗎，嗚嗚嗚。

　　簡驕陽看著手中嶄新的遊戲機，無聲笑開。

　　他記得，他最初對葉無雙的印象，是一片常年冰封的湖，任北風如何咆哮，都掀不起半絲漣漪。

　　現在看來是對的。

　　她真的是一片冰封的湖。

　　隻不過冰層下面，流淌著比冰溫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