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靖康帝的旨意,段景辰親自督造,國學的工程進展飛速,一個月內便平整好了所有地基。
與此同時,有關軍火案的線索,也猶如雨後春筍一般,每天都會在靖康帝面前冒出來一茬。
段景辰往皇宮跑得特別勤,險些跑斷腿。
“陛下,今日又在秦家族學的舊址上發現了裴氏藏匿的罪證,證據證明,是禦史馬大人給裴建提供的製造兵器的原材料、工部曹大人幫著偷盜的最新圖紙、兵部吳大人幫著安排的秘密運輸渠道、安大人……”
靖康帝沉著臉問段景辰,“這些都是薛棠給你的?
”
他就說,當初這小子為什麽那麽主動搶著去督造國學,原來是為了這個。
用這個功勞來跟墨白一爭高下,這一局,這小子的確要略勝墨白一籌。
段景辰特別肯定的搖頭,“不是!
是在地下的密室裡發現的。
”
他當初真不知道薛棠拉他入夥的目的是這個,再一次被薛棠拉下水的他,這次是有點開心的。
這一次薛棠給的甜棗,他甘之如飴。
合夥搞事情的感覺,真不賴!
靖康帝:“哼!
”
他信你們才有鬼。
別人栽贓你不成,你反過來利用自己的地將用非常手段得來的所有證據都合理化了,薛棠,你的手段,有點巧妙。
不過,這裡面肯定也少不了上官尋這個老狗,因為這些證據之前上官尋拿過來給他看過。
感受到一道威嚴的目光打過來,上官尋向前一跨,淡定的開口,給靖康帝添了一把火,“啟稟陛下,臣經過暗中調查,已經確定,裴建制作雷火彈所用的棉花,是勾結了戶部的人才弄到的。
”
好啊,就連戶部都不乾淨了!
靖康帝閉了閉眼,壓下一腔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說!
”
雷火彈是大靖軍中獨有的武器,也是他的驕傲,製作的秘方是慕將軍交給他的。
按理說,就算配方洩露了,別人也製造不出同等威力的雷火彈,因為外人沒有那麽好的棉花。
製造雷火彈要用硝化棉,而特供的棉花一直由戶部監管,從種植采摘到生產和運輸存儲再到登記領用層層把關,而且戶部的夏明澤出了名的膽小,不可能暗中勾結誰做大逆不道的事。
就算當初知道有人勾結江洋大盜想用雷火彈炸饕餮樓,靖康帝都沒懷疑過戶部。
沒想到,今天被自己最放心的部門打了臉。
“是元威名。
他與兵部和工部的人合謀修改增加了製造雷火彈的損耗,而所謂的損耗過大產生的廢料裡面幾乎都是好材料,他們把這些所謂的廢料偷偷運出去,便成了裴建的原材料。
當初正是因為司大人發現了一絲端倪,這才建議臣暫且留了元威名一條賤命,讓他在大牢裡陪微生淼隻是借口,而等的就是證據確鑿後一並法辦。
”
要不是上官尋突然提起,靖康帝已經忘了元威名這號人,他冷冷的看向上官尋身邊的司危。
看看,都是你司家的好姑爺乾的!
元威名早就不是司家的姑爺了!
司危一派淡然,仿佛一點都沒看出靖康帝眼中的遷怒之意,先是拱手行了一禮,才上前呈上一摞證據,不緊不慢的道:“陛下,這是臣這段時間調查六部查出來的,請您過目!
”
整個軍火走私案相關的人員幾乎暴露無遺,而且證據確鑿。
靖康帝龍案上的罪證簡直可以處置了七成的文武百官。
簡直是養了一窩亂臣賊子!
靖康帝怒火中燒,一把摔了茶碗,“都給朕砍了!
”
坤寧宮。
裴建聽到了風聲,知道靖康帝發現了證據,片刻不敢耽擱立即跟謝氏一起跑來找太後。
謝氏滿臉擔憂,紅著眼眶道:“母後,要不您派人去族學的舊址查一查,若是還有什麽沒被發現的證據,趕緊毀掉。
我們真的不知道裴氏會藏著那些,人都死了還要連累我們。
”
太後端坐在鳳椅之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個時候了,才派人過去,已經晚了。
”
“是臣治家不嚴,讓太後娘娘跟著費心了。
可是臣真的沒想到姑母會拿了那些東西在手上。
”裴建面如土色。
謝氏是太後親封的郡主,可以直呼裴氏,但他還是要顧忌著長幼尊卑,姑母就算已經死了,他也不能稱呼其為裴氏。
他是來找太後想辦法的,也是來請罪試探太後的態度的,畢竟是裴家人洩露了機密,他若是引起了太後的猜忌,沒了太後這個保護傘,他肯定會萬劫不複。
太後沉聲道:“慌什麽?
正是因為涉及的人太多,反而是安全的,所謂法不責眾,皇上若還想朝堂安穩,便不敢拿你們如何。
更何況,你們都是為哀家辦事,如果出事,哀家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都回去吧!
哀家乏了。
”
禦書房。
司危垂眸斂目,一本正經的道:“陛下息怒。
我們應該慶幸能這麽快就找到證據,拿著證據,不僅可以嚴懲那些罪臣,還能一並查抄了先皇賜給他們的礦脈山莊,留著那些礦脈給大靖的將士多打造些上好的兵器,大靖的軍隊肯定所向披靡,大靖未來可期。
隻不過,我們不能急著動手,要找一個契機,先讓那些罪臣背後的人無暇分身,陛下才好慢慢布局……”
段景辰忍不住側目。
聽聽,說的比唱的好聽。
天大的壞事,經過你的嘴之後,都變得可喜可賀了,難怪皇上偏心你,他要是也有這麽一張嘴,他也能縱橫捭闔。
李公公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段景辰。
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又在默默的吹牛逼。
陛下早就說,你要是用吹牛逼的時間學習,你早能縱橫捭闔了。
聽司危說完,靖康帝果然氣順了不少,他眉頭緊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司危說的對,這麽多官員,若是一下都辦了,朝廷會癱瘓,但如果不辦或者慢慢辦,他不僅不甘心,也不放心,誰知道這件事一旦昭告天下,那些亂臣賊子會做出什麽來,所以要先轉移他們的視線,等時機成熟再出手,而且一出手就要拿捏住所有罪臣的命門,叫他們不能翻身。
他剛要說讓他好好想想,上官尋就又呈上一本折子,“請陛下過目。
這是昨晚有人放在臣書桌上的,是一份匿名的檢舉信,臣雖然沒見到送信的人,但臣相信上面的內容是真的。
”
靖康帝冷冷的看過去,直接賞了上官尋一個眼刀子,沉聲道:“你下次能不能學學司危,要說什麽事一並說完。
另外,你的京兆府最近是院牆被人拆了嗎?
先是有人潛入大牢殺了裴氏,如今又有人進了你的書房,你不以為恥,不趕緊自省自查,還反以為榮,竟把這樣來路不明的東西拿給朕……”
折子一打開,原本還罵罵咧咧的靖康帝,臉一下就綠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告訴他:大靖與東夷國打了這麽多年的仗一直不分勝負,僵持不下,竟是因為東部守將離輝跟東夷有勾結,也是在走私軍械……
靖康帝氣得頭頂冒青煙,眼睛都紅了,捏著奏折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特麽的,大靖朝堂之上還有幾個好人?
!
!
!
他掃了一眼站在殿上的人,除了這幾個是放心的,還有一個北境守將秦眀淵,可卻一直有人要暗戳戳的搞死秦眀淵。
難怪莫愁師太之前不願佔蔔國運,這特麽還用佔蔔嗎?
大靖還沒亡國都是老天可憐他。
他剛要摔了奏折發洩一下怒火和滿腔的悲憤,卻不經意看見了奏折後面的印鑒。
秦眀淵!
他霍然擡眸,盯著上官尋,激動到語塞。
上官尋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靖康帝不要聲張,開口道:“陛下,這就是契機。
陛下可以先查辦了東部的守將離輝,離輝是太後的親侄子,這樣他們姑且會手忙腳亂一陣子,我和司大人剛好借機處理那些罪臣……”
“好,哈哈哈,好!
”
靖康帝大喜。
他的大將軍都有時間管閑事了,那就說明不僅得勝了,南越國戰況肯定還特別喜人啊!
他不死心的問上官尋,“你真的沒見到送密信的人?
”
上官尋斬釘截鐵的道:“沒有!
”
說完,他還不忘了補一句,“臣今日回去便整肅京兆府,日後一隻蚊子都別想飛進去。
”
裴氏被殺,的確是意外,他已經叫人加強防範了,這麽說隻不過是給靖康帝一個台階。
靖康帝輕咳一聲,“倒也不必管的太刻闆,還是要留個口子,方便百姓上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