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妍蹙眉，這種論調她聽得夠多了。

　　「程奕鳴，你愛我是不是，放不下我是不是？
」她憤恨的盯著他。

　　程奕鳴沉默著，鏡片後的眸光卻猶如海潮劇烈湧動。

　　「你放心，我不會這麼認為的，」嚴妍冷笑，「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和符媛兒的關係，拿我來對付程子同，你還算個男人嗎，我鄙視你！
」

　　「既然你知道，就更應該乖乖聽話。
」程奕鳴冷聲警告。

　　嚴妍呵呵自嘲的笑，「你看得起我了。
你，程子同，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拿我們當傻瓜！
」

　　「什麼意思？
」

　　「我們不會任由你們擺布的，遲早弄明白你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說著嚴妍痛苦的捂住了小腹，她很難受，很想吐。

　　程奕鳴動了動腳，將一個垃圾桶踢到了她旁邊。

　　嚴妍不領情，撐起身子想往洗手間去。

　　洗手間就在包廂裡。

　　「你躺好！
」程奕鳴摁住她的肩頭，不讓她亂動。

　　她隻能對著垃圾桶吐，不過也隻是乾嘔了一陣。

　　她重新在沙發上躺好，俏臉白得像一張紙。

　　程奕鳴隻覺心頭掠過一陣異樣，那是一種痛意……

　　「嚴妍，你別想著擺脫我，最後受傷害的隻會是你自己。
」

　　「你可以等到我厭倦你的那一天，到時候我會放你走。
」

　　嚴妍更加想吐……這次是因為他這句自大的話。

　　「程奕鳴，你有病就去醫院看看好嗎！
」

　　她的腦子都被他氣清醒了，說這些沒有意義，既然他這麼堅持，就得付出一點代價。

　　「你想讓我跟著你，也不是不可以，」她眸光閃爍，「我想知道程子同最近在幹什麼。
」

　　他們倆是死對頭，沒有人會比程奕鳴更了解程子同了吧。

　　程奕鳴皺眉：「你為什麼對他這麼感興趣？
」

　　「你不跟我交易？
」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符媛兒對程子同起疑心了。
」程奕鳴冷笑。

　　符媛兒在門外聽得手心冒汗。

　　嚴妍真算是她的鐵閨蜜了，用自己的自由換答案，隻是嚴妍沒想到她和程子同就在門外……事情巧合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她想衝進去阻止嚴妍繼續說下去，又覺得此刻掉頭離開才最正確，但她的腳像被釘在了地闆上，動彈不了。

　　程奕鳴接著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程子同之前和於翎飛走得近，是為了跟於家合作，一起搶程家正在投標的項目。
」

　　而現在程子同明確表示沒有和於翎飛結婚的打算，合作就算是崩了。

　　「據我所知，他還拒絕了於靖傑的邀請，放棄去海外發展項目。
」

　　「為什麼？
」嚴妍問。

　　「因為……他如果不夠慘，怎麼會博得符媛兒的同情？
」

　　「博得符媛兒的同情？
」嚴妍不明白。

　　符媛兒也不明白。

　　忽然，她覺得身邊一空，程子同忽然轉頭離去了。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追上前。

　　她想要聽到程奕鳴嘴裡的答案。

　　程奕鳴的目光往門外瞟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一個女人會在什麼情況下，心甘情願的離開這個男人？
」

　　嚴妍的頭很疼，想不明白。

　　「當她覺得自己是他的拖累。
」

　　程奕鳴說道。

　　嚴妍一愣，腦袋中頓時靈光一閃，「你是說……程子同故意這樣，讓符媛兒心裡愧疚，主動離開他？
」

　　程奕鳴冷笑：「你等著看，程子同的公司很快就破產了，到時候就算符媛兒把孩子生出來，也不會有臉再留在程子同身邊。
」

　　程子同這樣的男人，會甘願成為一個事業失敗，在家帶孩子的奶爸？

　　即便他願意這樣，符媛兒也不會相信。

　　「砰」的一聲，門突然被推開。

　　嚴妍轉睛看去，不由地驚訝出聲，「媛兒！
」

　　她剛聽完程奕鳴的答案，整個人還處在震驚之中呢，符媛兒的出現再度讓她震驚一次。

　　雖然一直在追尋答案，但誰會想到答案這樣的不堪。

　　「朱莉給我打電話，說你遇到了麻煩。
」符媛兒臉色平靜的說著。

　　嚴妍猜不透她有沒有聽到程奕鳴剛才那番話。

　　「哦，我沒事，你別擔心。
」嚴妍回答。

　　「要我送你回家嗎？
」符媛兒問。

　　「不用。
」這是程奕鳴答的。

　　符媛兒垂眸，定了定神，才又看著程奕鳴：「程奕鳴，你上次讓嚴妍躲起來，不讓慕容玨找到，最後問題怎麼解決的，你知道嗎？
」

　　程奕鳴不禁臉色難堪，他當然知道，上次是程子同解決的。

　　「其實你和慕容玨串通好了演戲吧，看似你們祖孫倆鬧矛盾，其實是想逼得程子同與你們交換。
」符媛兒眼中一片透徹。

　　「卑鄙無恥！
」嚴妍衝程奕鳴咬牙切齒的罵道。

　　程奕鳴擡手一推鏡框，臉色平靜，不發一言。

　　「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我不相信，」符媛兒接著說，「他就算不愛我，也不會這樣對我的。
」

　　程奕鳴不以為然：「你相信或者不相信，跟我都沒關係。
」

　　「那你說，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嚴妍追問。

　　「他的公司會破產，而且他不會和於翎飛徹底斷絕關係，你隻要多點心眼，就能留意到。
」

　　隨著程奕鳴的話說出，符媛兒的臉色已經毫無血色。

　　嚴妍心頭著急，強撐著站起來：「媛兒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陪你去找程子同，我們去問個明白。
」

　　她搖搖晃晃走向符媛兒，差點摔倒。

　　程奕鳴從後一把攬住她的腰，罵道：「你先顧好你自己吧，蠢女人！
」

　　嚴妍推他，「我不要你管。
」

　　他更緊的摟住她的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已經完成交易，告訴你答案了，現在該你了。
」

　　說完，他將嚴妍抱起來，徑直走出了包廂。

　　「媛兒，媛……」

　　「你省省吧，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安靜。
」程奕鳴低聲呵斥。

　　嚴妍一愣，嘴裡漸漸沒了聲音。

　　符媛兒獨自在沙發上坐下，回想著程奕鳴說的話。

　　她沒法不相信他說的，因為他放任公司破產是事實，在他和於翎飛的關係上有所隱瞞也是事實。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因為她懷孕了嗎？

　　他不想在他和於翎飛的婚禮上，聽到有人議論他，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嗎？

　　他想要的，真的是，她因為內疚連累他破產，主動提出離開嗎？

　　所以，他既想達到目的，又想保全好名聲，為此不

　　惜犧牲自己的公司。

　　他付出的代價，實在有點大。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走進來一個男人。

　　「太太，」是小泉來了，「程總讓我送你回家。
」

　　符媛兒靜靜的擡起頭，「他人呢？
」

　　「他沒跟我說。
」小泉搖頭。

　　符媛兒跟著小泉上了車，這時已快淩晨五點，天邊已經現出一絲魚肚白。

　　她透過車窗瞧見街邊的早餐店已經開門，擺放在門口的爐竈騰騰冒著熱氣，那是正在蒸包子。

　　「停下車，小泉。
」她說。

　　小泉注意到她的目光，說道：「太太稍等，我去給你買早點。
」

　　「我想自己去。
」

　　買完早點回來，她又對小泉說：「你送我去程子同的公司吧。
」

　　小泉微愣：「程總不一定在公司。
」

　　「沒關係，我等他。
」

　　小泉沒話說了。

　　他領著符媛兒到了公司，這個點別說程子同不在，一個上班的人也沒有。

　　「你去休息吧，」她對小泉說，「我也想在沙發上睡一會兒。
」

　　話說間，兩人走進了程子同的辦公室。

　　小泉點頭，「我已經給程總發消息了，他忙完後應該會趕過來。
」

　　說完，小泉關上門離開。

　　符媛兒想將早餐放到茶幾上，卻見茶幾上亂七八糟的堆了一些書籍和文件。

　　她稍加收拾了一下，發現這些都是法律書籍和法律文件……程子同是不看法律書的。

　　他身邊誰會看法律書，誰會做法律文件，顯而易見。

　　她將這些東西收拾到旁邊，將早餐放好，然後躺上沙發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肚子不太舒服，是她睡眠太少，還是情緒波動了，影響到寶寶了嗎？

　　睡醒了之後，也許可以去醫院檢查一下……她在胡思亂想中閉上眼睛。

　　他的辦公室裡，有他的味道，她最熟悉也最眷戀的味道……讓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程總沒在公司，太太在裡面睡覺。
」是秘書的聲音，「於律師有事的話，直接打給程總吧。
」

　　「於律師」三個字讓符媛兒瞬間清醒。

　　「不用了，」於翎飛冷聲說道：「你幫我轉告程子同，晚上六點我在老地方等他，他來不來自己決定。
」

　　說完，高跟鞋叩地的聲音逐漸遠去。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鎖響動，有人推門進來了。

　　符媛兒立即閉上雙眼繼續裝睡。

　　一個腳步聲輕輕走進來，靠近沙發，輕聲喚道：「太……符小姐，符小姐……」

　　符媛兒慢慢睜開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秘書微微一笑：「已經中午一點多了，你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

　　哦，原來她已經睡了這麼久。

　　秘書這麼一說，她還真是感覺有點餓。

　　「我買了包子，熱一下吃掉就可以。
」她說道，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程子同還沒過來嗎？
」

　　秘書抿唇：「其實程總現在很少來公司了……我給你去熱包子。
」

　　秘書拿起餐盒轉身往外，走兩步又回頭，說道：「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下周就不來公司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