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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615章 近鄉情更怯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385 2024-04-30 15:06

  第615章 近鄉情更怯

  當初從雲國到齊國,中間經過了十七個國家,三處宗門屬地。

  從齊國返回雲國的時候,調整路線,也隻是繞過佑國,多走了一點路。
比當初走過的距離更遠,但時間反而縮短了不少。

  畢竟當初那個走下登雲階的白發少年,隻有周天境的修為。
如今的他,卻已是神通內府,在哪裡都能算得上一方強者了。

  當然,因為一路上經過不少勢力,動輒有關防,始終不可能以最快速度趕路。

  薑望個性並不張揚,向前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也有在大部分時候自保的實力,因而這一路再無什麽波折。

  道歷三九一八年十月二十四日,薑望越一個小境界擊敗雷佔乾,名揚齊境。
也是在同日,單人獨劍,悄然離開臨淄。

  到了冬月二十一,薑望一隻腳已經踏進雲國境內。

  太虛幻境內,內府境排名仍未進入前百,當然這也與薑望去論劍台的次數不多有關。
但同時薑望也能感覺到,到了內府境之後,論劍台完成戰鬥匹配的速度明顯變慢。

  這應該能夠說明,太虛幻境裡內府境修士數量,遠不如之前幾個境界。

  而他的福地,也掉到了排名第三十八的逍遙山。

  第一內府向深遠處探索的房間數量,如今到了第三千間——已經不能夠再獲得秘藏,但對自己多一些了解,總歸是好事。

  所謂修行者,無非就是向外探索天地,向內探索自身。

  度過覆海劫,神魂力量再度大幅度提升後,探索內府房間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雖然越往後,已經越艱難。
神魂走得太深,很容易無法回頭。

  總之劍術、道術各方面都有了穩定的提升,但整體上因為並未叩開第二內府,倒是沒有質的提高。

  而一路醒醒睡睡、走走停停的向前,倒是一如既往,沒什麽變化。
依舊是胡子拉碴,潦倒頹廢。

  準確的說,要比出發前更邋遢了,畢竟數萬裡仆仆風塵,難免沾了他的身。
他又是個不怎麽洗漱的。

  雲國多山,且山勢極高。

  削山為城在修行世界裡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奇跡,但整個國家都建立在高山上,薑望迄今為止所見,卻獨此一國。

  雲國境內各大山城以索道相連。
最內圍的都城更是直接以虹橋連接四大主城。
整個雲國的居民,都生活在雲山霧罩中。

  薑望當初初來雲國時,為此很是震撼了一番。

  但闖蕩了這麽久之後,再至雲國,那種驚歎的感覺已不再有。
畢竟見過的奇偉瑰麗太多,單就一個寺林懸空的懸空寺,就比這些山城更要壯觀。

  到了雲國之後,薑望沒有第一時間去雲城,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棧歇下。

  這一路來但凡是薑望定下的客棧酒樓,檔次都很一般。
唯獨在雲國選的這家客棧,應該是全城最頂級的。

  而且他要的還是兩間上房,價格令人怎舌。

  雲國商業繁榮,一應消遣,貴的能貴到沒邊。

  當然令向前疑惑的並不是這個。

  “你不是要見你妹妹,怎麽在這裡就停下了?

  “我準備的驚喜還沒有到,所以還得再等一天。
”薑望一臉幸福的笑了:“而且就要見到安安了,我不能髒兮兮的,怎麽著也得焚香沐浴,換一套整潔衣衫。

  向前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羨是妒,撇了撇嘴:“臭講究!

  說罷便回了自己房間。

  但是當天晚上薑望出門布置“驚喜”的時候,正好撞見向前回房。

  卻見他身穿稠衣,腰懸玉佩,頭髮整整齊齊地簪好。
就連那唏噓的胡茬,也精心修剪了一番,雖然手藝不是很精到……

  整個人簡直脫胎換骨。

  乍一看年輕了不少。
當然仔細一看,還是那張喪氣沉沉的死魚臉。

  薑望好笑地看著他:“臭講究?

  “呵!
”向前昂首走進自己的房間,高傲地用腳後跟帶上了門。

  ……

  ……

  這個世界上,“團聚”有時候是一個奢侈的詞語。

  而對有的人來說,它不僅奢侈,更脆弱、冰冷、不可實現。

  有時候寧願它是奢侈的,這樣無論花費什麽代價,至少總有實現的一天。
不管多奢侈的價格,至少還有贖買的可能。

  但任何一個清醒的人都知道,在人世間,“寧願”這個詞語所代表的意義,一般都無法成立。

  一艘巨大的戰船,在浩蕩清江上行駛。

  自莊帝登臨洞真之後,清江水府一日老實過一日。
往日整個八百裡清江,都是水族的自留地,無論商船還是莊國水師,往來都需報備。

  現在早不必如此,莊國境內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完完全全地屬於莊國。
所以莊國的士卒在境內任何一個地方都應該來去自如。

  當然,如果不怕死的話,或許有人可以用永淪幽冥的楓林城域來反駁這句話——莊國境內,畢竟有不屬於莊國的土地。
那是生生被剜下的傷口,裸露於這個國家裡的醜陋瘡疤。

  可惜不怕死的人終究是極少數,這話從來沒有人提起過。

  而且如今白骨道已經銷聲匿跡,幾乎是被徹底夷平了。
楓林城域之外立著的生靈碑,似乎也足堪告慰了。

  這是一個欣欣向榮的地方,這是一個飛速成長中的、皆大歡喜的國度。
畢竟那些大概不會歡喜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清江水面上這艘戰船所載的,是剛從莊陌邊境撤下來的戰士。

  自莊高羨以洞真之威親自出手,強割陌國十城之後,莊陌邊境再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但小範圍的摩擦從未停止過。

  畢竟這十城才被割讓不久,還不足以讓陌國軍人習慣這個事實。

  而有秦國的暗中撐腰,陌國也不擔心會迎來莊國大舉入侵,小規模的衝突自是不用禁止,甚至陌國朝廷根本不會禁止。
陌國軍民所受的恥辱,都需要一個宣洩口。

  每每邊境衝突上殺死一兩個莊國士卒,都夠陌國百姓高興許久。

  從更廣闊的視角來看,發生在陌國與莊國之間的這種持續性的小規模衝突,正是秦國所樂見、甚至是暗中推動的。
秦國通過對陌國的支持賺得盆滿缽滿,同時也要遏製莊國成長的空間。
當然,這些就無法放到明面上來說。

  甲闆上,一名將軍盤膝獨坐。

  那是一個滿臉絡腮大胡,看起來頗有年紀的將軍。
此時並不在戰場,他卻仍然穿著甲衣,甲衣整體呈暗紅色,那是鮮血一遍又一遍的浸染所導緻,早已經刷洗不掉了。

  天光水色,將軍無聲。

  他獨自在甲闆上沉默了一路,卻在水道行經某個岔口的時候,忽然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回船艙中。

  守在船舷旁的副將,在心中長歎一聲。

  他知道自家將軍,見不得故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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