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白燈籠 (為月票一萬零五百加更)
當帶隊赴觀河台的強者定下曹皆,薑望便已作出決定,要提前去一趟星月原。
炙火骨蓮積蓄星力,是他的一大殺招,不可能棄之不用。
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穩拿天下第一。
而且,趁機也可以再跟觀衍前輩請教一番。
多一分進益,就多一分把握。
他現在的心態是……
有爭天下第一的自信,並竭盡全力為之奮戰。
但是也接受失敗的可能。
能去參與黃河之會的,哪個不是千萬人中選出來的最強者?
哪個不是國之天驕?
沒有什麽天命在誰。
就算在太虛幻境裡,他有時候還會輸給寧劍客呢。
所謂勝負……
站上觀河台之後,輸的倒下,贏的繼續站著,就這麽簡單而已。
他堅定自己的道途,這一路走來不曾辜負歲月。
他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對手,擊敗了一個又一個強者,那麽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
這叫自信。
覺得自己誰都不用在乎,輕輕松松必拿第一,什麽準備也不做……這叫狂妄。
當然,有的人或許是有狂妄的資本的。
但至少薑望不覺得自己有。
掌春死之軍的曹皆,無疑是臨淄城裡真正的大人物之一。
薑望完全不認識這位大人物,也沒有任何在出發之前接觸對方的門路。
說起來他在臨淄也有些朋友,不過都是公子二代,與曹皆這等真正的大人物,差著輩在。
便是費盡心力找上門去了,為這事也不值當。
至於在去參與黃河之會的路上,齊國的隊伍有沒有可能停下來,陪他在星月原等一夜?
他若是說清了個中原委,興許可能。
但關於星月原、關於觀衍、關於炙火骨蓮,他都不想表露太多。
尤其是觀衍大師,對方甚至都與懸空寺了結了因果,明顯沒有履足現世的想法。
真想讓自己為世人所知,懸空寺多的是人可以幫忙,用不著薑望在這裡為他做宣傳。
薑望承他的情,當然也不會自作主張。
不過現在這時候去星月原,時間難免有些微妙。
黃河之會即將開始,平等國又餘波未平……
薑望本來打算悄悄來去,不驚動任何人,星力蓄滿了就回來。
但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妥。
與重玄勝商議過後,這胖子的建議很簡單。
讓薑望出發之前,跟北衙都尉鄭世報備一聲就好。
這建議越想越妙。
跟都城巡檢府報備,和跟北衙都尉鄭世報備,不是一回事。
前者人多眼雜,而後者……是鄭商鳴的父親。
跟鄭世報備了,就等於跟都城巡檢府報備了,那麽此行就不存在什麽名義問題。
至於這個消息,要不要小範圍地傳出去,就看鄭世自己如何權衡了。
就薑望在大師之禮上攔截崔杼一事,現在已經浮出水面的平等國,說不定會伺機報復。
他們接連被齊庭打擊,大概也需要再做點什麽,鞏固組織內部的人心。
平等國若有這方面的打算……
以都城巡檢府的手段,要把薑望離境一事,操作成一個引蛇出洞的行動,應該不會太困難。
也就是說,薑望按照重玄勝的建議,向鄭世報備自己將去星月原之事,不僅不是消耗了鄭世那邊的人情,反倒是送了一個人情給鄭世。
且這還能保證薑望自己的安全,同時也可以不受影響地積蓄星力!
不得不說,重玄勝的一身肥肉,真是沒白長。
許象乾背地裡說他的肥肉大概可以配合腦子思考……薑望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跟鄭世報備再簡單不過,雖然這位北衙都尉也是臨淄的實權人物之一,等閑難得接近。
但咱們的薑爵爺,隻要通過鄭商鳴就行。
再一想,他通過重玄勝,也可以隨時接觸到重玄褚良,通過晏撫可以接觸前相晏平……
如此看來,圈子倒也不差哪兒了。
隻不知曹皆有沒有兒女?
當然,玩笑歸玩笑,事情還是要自己做。
薑望通過鄭商鳴,告知鄭世自己因為所修功法的特殊性,需要去一趟星月原積蓄星力。
說起來這也是為出戰黃河之會做準備……算得上合情合理。
而後當天晚上,鬥篷一戴,黑袍一披,趁著夜色,就悄悄離了臨淄。
他也沒忘了進太虛幻境給寧劍客去一封信,告知對方自己這幾天有事,不能來切磋。
說了些甚是為憾之類的客套話。
也便如此了。
雖然說是低調潛行,當然也少不得要去青羊鎮看看。
他此行都在都城巡檢府的視線裡,當然要順路回封地,尤其是需要看一看他命人修建的正聲殿,以再次強調自己對於齊國的歸屬感。
同時潛蹤而行,也可以暗中觀察,範清清是否用心——雖是已經做出了沒有什麽問題的判斷,但多觀察一下總不是壞事。
因為身上還跟著眼睛的關系,薑望沒有暴露匿衣——他並不清楚都城巡檢府派出來的強者正以什麽方式關注著他,但必然是在關注他的。
有些東西自是能藏則藏。
好在開發出聲聞仙態後,他對如夢令聲部的研究,已經在範清清之上。
以有心算無心,想要不被範清清發現,倒是並不算難。
事實上青羊鎮現在發展得很健康。
薑望本人越來越有名氣,在齊國的朋友越來越多。
德盛商行的生意越來越好,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鍛煉,獨孤小小處理起鎮務來,也算是有模有樣。
現在又有範清清在一旁認真輔佐……
正聲殿已經差不多建好了,範清清顯然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從薑望的暗中觀察來看,她沒有動什麽歪心思,很本分地履行著職責。
話說回來,她就算是動點什麽歪心思,獨孤小可也沒那麽容易被忽悠住呢。
雖然說獨孤小的超凡之路,一開始都是受竹碧瓊指點,但獨孤小不是竹碧瓊。
她更早就明白了世界的殘酷。
當然,現在的竹碧瓊,也不是以前的竹碧瓊了……
這一路走過來,很多人很多事,都在發生改變。
就連每天躺屍的向前,現在不也鬥志昂揚地在試劍天下了麽?
這些種種變化,其實也不知是好是壞……
倒是有一點,青羊鎮百姓的生活是越來越好了,這肯定是好事。
對於這個封地,身為封主的薑望,並不額外索取什麽。
其實就隻是這樣,便足夠讓老百姓安居樂業了。
更別說德盛商行給這裡帶來的活力,以及日照郡鎮撫使看在薑青羊面子上,對這裡的照顧。
這麽長時間發展下來,青羊鎮如今已經是陽地有名的富裕鎮子,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遷過來,隻是受阻於體制罷了。
薑望沒有露面,而是悄悄地離開了這裡。
從他這次經行陽地的觀察來看,這片土地已經徹底地融入了齊國,郊野裡也多了不少普通人踏青的身影。
當陽人歸為齊人,生活的確是更好了一些。
恐怕要不了多久,陽地三郡鎮撫使這個臨時的職務,就可以轉為郡守了。
這對田安泰、黃以行、高少陵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主持陽地政務的這段時間,他們也的確沒有少花心思。
相對於有家族支持的田安泰和高少陵,其實黃以行的位置坐得更穩,畢竟作為舊陽降臣,他在任一天,就是對陽地之人的極大安撫。
不過前兩者是可以把郡府當做自家的根基之地來經營的,黃以行作為齊國新臣,卻幾無可能,至少在他這一代,若無顯著功勳,是斷然沒有機會的。
……
……
星月原在象國與旭國之間,從齊國這邊過去,直接橫穿旭國即可。
暘國覆滅後,日出九國一度也在東域煊赫一時。
後來幾經征伐,幾度寥落,隻剩陽、昭、昌、旭四國。
在陽國覆滅,這日出四國變成三國之後。
旭國上下更是老實得很,對霸主國禮敬有加。
薑望若是亮出身份,少不了一路逢迎。
像之前被城衛軍士卒呼喝的事情,絕無可能再發生……
不過薑望也不稀罕如此,所以仍是低調著便過去了。
如無必要,耀武揚威非他所願。
張詠死前曾對薑望說:“或許我應該在滅化的狀態裡,殺死你。
”
這說明在平等國內部,肯定是對薑望有敵意的。
隻是張詠本人,不願意動這個手而已。
他攔了崔杼的路,又極大程度上消弭了崔杼刺君案的影響,沒有讓齊帝在暴怒之下做決定。
那樣一位雄主,就算是知道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恐怕也不會回頭……
所以薑望這次離開齊境,是有可能招緻平等國報復的——如果都城巡檢府那邊操作得當的話。
嚴格來說,在薑望已經提前報備的情況下,此行的危險性並不大。
黃河之會前夕,都城巡檢府就算決定用薑望為餌,也一定會提供足夠的保護。
不然回頭齊帝問起責來,誰擔得起?
黃河之會的三場比鬥,齊國這樣的天下強國,必不能缺席,且場場都要爭第一。
薑望如果出了事,難道還要讓齊帝臨時再選一個人參戰?
溫泉宮也去了,點將台也指點了,現在人沒了……
剝一層皮都是輕的。
從現在到黃河之會開始,可以說這幾個國之天驕,就是齊國上下最金貴的幾個人。
他們的合理要求都會得到滿足。
在備戰黃河之會的緊要關頭,或許參賽者都應該老老實實留在臨淄,那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這些國之天驕想要有更充足的準備,有更充分的歷練,誰又能攔著呢?
別說薑望隻是來星月原一趟,呆幾個晚上就回去。
那邊計昭南也出了海,說是順便去迷界磨槍,不也沒人攔著麽?
他們是天驕,是戰士,又不是囚徒。
當然,參與黃河之會的三個人裡,唯獨重玄遵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府裡閉關的……
以重玄勝的智慧,都不覺得此行會有什麽危險,那應該問題就不大。
事實上重玄勝認為,平等國但凡聰明一點,也不可能會咬這個鉤。
哪怕都城巡檢府那邊演得再真,這個鉤也太直了……
若是一路直飛,以薑望現在的速度,一天之內就能趕到星月原。
但為了“隱藏蹤跡”,他走了三天。
要想在旭國的國土上疾飛無阻,不亮出他大齊天驕的招牌來是不可能的。
對於趕路這種事情,薑望是已經很習慣了。
無非是趕路、修行,趕路、修行……
再正常不過。
但在通過某種方式“看”著他的人眼裡,這三天的點點滴滴,著實讓人動容。
在星月原外,一處無名的小山上。
靜置在地上的陣盤,很好地遮掩了形跡。
陣盤的作用範圍裡,一個國字臉,兩鬢微霜的男人問道:“如何?
”
此時他正盤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個嵌玉點星的羅盤,看外表很嚴肅的一個人,此時倒是不怎麽在意形象。
他提問的時候,眼睛仍然看著羅盤。
而他問的那個人,身量較瘦,顴骨極高,正負手而立,仰望天空,眼睛炯炯有神。
過了一陣,才收回視線,搖搖頭道:“有著易大夫和兇屠大人都讚歎不已的天賦,又肯如此用勤用苦。
這薑青羊若是不能夠天下聞名……那也真是天理不昭。
”
站著的這個人,是都城巡檢府裡的三品青牌厲有疚。
曾經在太廟外與薑望照過面,曾被馬雄請去專程察看九返侯靈祠裡的線索。
而坐著的人,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捕神嶽冷了。
他是前兩年就已經退隱,加一品官位緻仕。
但很支持現任巡檢都尉鄭世的工作,偶爾仍然會參與都城巡檢府的行動。
乍一看來,薑青羊一人出門,兩位神臨修士暗中隨行,這排場已經勝過了臨淄城裡所有的公子哥,實在威風得緊。
嶽冷瞧著羅盤目不轉睛,嘴裡則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把他弄進青牌?
哼哼,當時聽說某些人還對我嶽某人有微詞,說我抱重玄家的大腿……現在呢?
他能去黃河之會,可是我們青牌的榮耀了!
”
他們兩人都盯著薑望在,不過“盯”著的方式不同。
他依靠此羅盤,片刻不離,而厲有疚則依靠自己的眼睛,時不時重點觀察一下。
雖則是為了引蛇出洞,但在黃河之會前,也確實是不能讓薑望出什麽事。
厲有疚讚道:“捕神的眼光,自是了得。
”
嶽冷隨口道:“當時可是白燈籠都在爭取……”
他忽然閉上了嘴。
厲有疚也不再說話。
白燈籠這個詞,仿佛是某種禁忌,一旦宣之於口,就要禁止所有的話語。
這章是兩章合並。
為月票一萬,一萬零五百加更。
連續四天萬更,哪怕是攢了很多天的稿,也確實到極限了……
在承諾封推期間每天萬字以上的時候,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修改也是需要時間的……
修萬字和修六千字,用的時間肯定不同。
所以寫作的時間就更延長了……
真是失策。
在我修完這更,寫新章的時候,有點恍惚。
需要休息了。
暫定如此……
明天後天都是兩更。
大後天看狀態還債。
我計劃是明天寫三章,配合今天的存稿,這樣可以更兩天。
後天直接一整天不寫字,睡一個大覺,出去轉悠轉悠,吃點好的,然後打幾局遊戲,總之放松一下……
我其實是想直接請一天假,不寫也不更,自己可以偷偷休息兩天的。
但現在還欠那麽多債,一請假就像是在賴帳……我義薄雲天帥阿甚做不出這等事來。
隻好自己加把勁,努力擠一天出來休息了……
答應的欠更我一章都不會少,但是先休息一下。
O,O是這麽計劃的。
祝我身心放松,也祝你們快樂。
當然,月票還是交給我。
愛你們!
……
臨時加一句,感謝書友純屬娛樂琳,成為本書白銀大盟!
感謝書友hello必建成為本書盟主!
感謝書友今起卻回頭成為本書盟主!
(樹盟的小號~)
突然沒什麽底氣休息了……啊啊啊,我會盡快調整好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