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彈指生滅
薑望關於鄧叔所有的記憶,都和趙汝成聯系在一起。
這位長輩的存在感不是很強烈,但若是細細梳理回憶,總能掠見身影。
每次喝酒喝到很晚,去催促汝成回家的人。
總是默默去付了帳的人。
總是溫和地看著他們的人……
他那時候甚至不知道鄧叔的全名,隻是和汝成一起這麽叫著。
是汝成的管家,也是汝成的家人。
當然後來他也知道,鄧叔其實是一個高手。
是號稱“一指斷江”的鄧嶽,是帶著汝成,逃脫了秦國鎮獄司追殺的強者。
而彼時那樣一位強者,給予那些少年的耐心,多麽可貴。
楓林城裡的那一段日子,誰能夠忘記呢?
汝成說鄧叔後來在草原做了一個五馬客,每天趕著幾匹馬,馱著貨物,四處售賣,遊戲人間。
對於顛沛半生的人來說,那真是理想的生活。
他倒也沒有想過打擾。
隻是想著哪天與汝成再見的時候,大家一起聚一聚。
這一次過來草原,汝成進了厄耳德彌修行,他也隻能遺憾作罷。
沒有想過會是在今天,是在這種情況下,與鄧叔再見。
不對!
“鄧叔”從濃霧中走出來,那漠然無情的眼眸,正與薑望對上,倏然便是一擡指。
劈啪劈啪劈啪……劈啪!
邊荒的空間被洞穿了,發出這樣激烈的爆響。
起初隻是一縷指風,終末已經跨越山河。
它有一種勢無可匹的姿態,不能夠被任何力量所阻止。
是命,是劫,是一種擊破,一種洞徹。
趙汝成曾經在觀河台上展現過的……九劫洞仙指!
彼刻的趙汝成,隻是修到第七劫,已經驚豔四方。
此絕世指法,第八劫在外樓,第九劫須神臨。
此時“鄧嶽”所發,正是完全形態的九劫之指。
所謂“一指斷江”,當年斷的可是渭水!
薑望的眸光,一瞬間轉為赤金之色。
補完了乾陽之瞳的外樓篇,又開始了《目見仙典》的修行後,乾陽赤瞳的力量與日俱增。
即便是在這備受壓製的邊荒之地,也極大幅度地增加了洞察。
這個人不是鄧叔。
雖然長得一模一樣,雖然氣息完全相同,雖然也有神臨層次的力量。
可他分明認不出自己來。
那眼眸太淡漠,其間也看不到神采。
但如果不是鄧叔,又為什麽會九劫洞仙指?
心念急轉間,薑望左手五指一翻,憑空按出一團幽光來,已現禍鬥印!
山海典神印絕對是現世最強的印法之一,當它推演到盡頭,說震古爍今也不為過。
薑望的禍鬥印和畢方印,哪怕缺失總典,甚至隻是現有的八百七十一種印法之二,在他晉升神臨,洞徹其間奧義後,也完全可以作為神臨層次的常規力量。
但面對鄧嶽的九劫洞仙指,隻是神臨層次的常規力量,顯然並不足夠。
幽光瞬間被點爆,流逸在空中。
那無色無形卻有質的指勁一往無前,直奔薑望之天靈。
卻在一縷赤紅色的、如豆的火焰前懸停。
不,並非懸停。
而是截止,是衝撞,是對抗。
九劫洞仙指勁被這樣一粒微小如豆的火焰所截住了。
“鄧嶽”冷漠擡步,更往前來。
體內狂暴如怒海的力量呼嘯著。
劈啪!
恐怖的洞仙勁猛然爆發,指勁並不顯於視野,但周遭空間都有黑色的裂隙隱現,隻見那如豆的火焰也在一瞬間被壓下去——
但又擡將起來,將熄而複烈!
乍看來,便隻是輕輕搖曳了一次。
它如此微弱地燃燒著,卻那麽磅礴宏大,生機盎然。
燃燒的不僅僅是火,不僅僅是神通,還有浩瀚如海的靈識之力。
靈識幹涉現世,在此構建了如同神明的規則!
如豆的火焰就這麽無聲擴開,將“鄧嶽”和薑望本人,全都覆蓋在其中。
天似穹廬,地如薄嶽,浮紅成氣,自分清濁。
化生一個鮮豔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烈焰孕生自由之意志,美麗的焰花一朵朵綻開。
邊荒那無所不在的“乾涸”,在此間也被焚滅了。
即使是在邊荒的壓製之下,這個世界依然保有十丈方圓的規模。
火焰在此間極緻熱烈,如有生命燦爛鮮活。
這是薑望的靈域。
憑借著雄渾的神魂力量,在伐夏戰場上初成神臨,即已構建靈域。
而後在持之以恆的修行中,在稷下學宮裡的孜孜以求中,在對世界本質的進一步認知裡……合火界之術入靈域,形成了真正的具有如神般威嚴的領域,亦是他現今最強的底牌之一,可以名之為“火域”。
九劫洞仙指勁可以輕易地洞穿空間,洞穿禍鬥印的收容極限,卻在薑望的靈域之前,難於寸進。
因為此域另有規則,“鄧嶽”已不能“洞”之。
九劫洞仙指最強的地方,就在於以神臨修為“洞”仙,甚至可以算是對真人力量的一種窺伺和觸碰。
如果是真正的鄧嶽,自然能夠迅速調整,重新洞穿火域規則。
那位截斷渭水的強者,以巔峰九劫洞仙指來襲,不說頃刻擊破火域,至少也不會如此刻這般徒勞無力,被輕易消解。
現在的這個“鄧嶽”,擁有鄧嶽的力量,卻並不足夠匹配這力量。
薑望在這樣的時候,驟然掀開他最強的底牌之一,以火域臨世,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種程度的“鄧嶽”。
九劫洞仙指雖強,還不至於叫他如此不給自己留有餘地。
他在這火域之中,審慎地與“鄧嶽”保持了距離,餘光卻看向另一邊——
啪嗒,啪嗒。
從濃霧之中,又走出一個身影。
此人面目陰冷,身披一件質感如鐵的黑袍,袍角還墜著兩根黑色的箭頭。
隨著他的緩步前進,在黑袍的背面,有一座黑獄的圖案緩緩浮現。
玄獄垂箭袍,大秦鎮獄司!
且此人是真個催動了鎮獄司秘法,不然玄獄垂箭袍的玄獄不會顯現。
保護趙汝成逃亡的鄧嶽,和追緝趙汝成多年的大秦鎮獄司司獄長聯手,且是在魔族橫行的邊荒,圍殺他大齊武安侯薑望……這場景實在詭異,卻切實地發生了。
怎麽可能呢?
除非這位鄧嶽不是鄧嶽,這位秦國司獄長不是秦國司獄長。
那他們是誰?
真正的鄧嶽在哪裡?
真正秦國鎮獄司司獄長呢?
薑望滿心疑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疑惑。
因為隨著這位不知姓名的“司獄長”加入戰場,他的攻擊也已經同步展開。
當他的形象變得具體,走進了薑望的視野中,夜晚便隨之來臨。
灰蒙蒙的天穹被黑色夜幕所遮蓋,那濃霧亦在夜色中翻湧。
舉目已然難見五指,風沙之聲漸已停息。
天地分陰陽,氣之一體有清濁。
夜晚有一種沉寂的力量,絕不張揚,但無從抗拒,使世間萬物休而眠之。
包括這裡的霧,這裡的風與沙。
這種力量更在向薑望的火域蔓延,黑暗中有惡獸的喘息在迫近。
十丈方圓的火域,成了這個夜晚唯一的光亮,像是茫茫荒漠裡,唯一的一頂屋帳。
用它那倔強的燭光,呼喚歸家的旅人。
然而即便是在這火域之中,也未能有片刻寧靜。
駕馭九劫洞仙指的“鄧嶽”,與薑望在火域中激烈交戰。
裘衣與青衫共舞,指勁與劍氣齊飛。
茫茫邊荒,一望無際。
暗霾沉沉,不見東西。
在距離生死線兩千六百裡的此處,本來並不特殊的此處……方圓數百裡之內,陰魔退散,獵魔人絕跡。
濃霧深掩,注定要埋藏一些故事。
夜晚像是一個巨大的罩子,倒扣住此方天地。
火域像是一隻小碗,碗中蟋蟀互鬥。
在更宏大的視野裡,或許神而明之的強者爭殺,也不過是蟋蟀搏命般的微小漣漪。
但蟋蟀之鬥,勇烈難道不可見?
便在此刻,薑望在縱劍與“鄧嶽”相抗的同時,左手倒翻,五指豎起隻是一錯,金青黑紅黃五色光團亮起來,懸於指尖。
而在掌心的位置,躍出一團白色的光!
那恍惚是一枚彎月,忽而又是一隻雪狐。
皮毛白淨美麗,眸子魅惑如水。
它一下子躍上高天,超出火域之外,虛懸穹頂,仰天而嘯。
無盡的、雪白的月光,就那麽傾瀉下來,一時如瀑,把這個夜晚照亮!
蒼龍七變之心月狐!
月上中天,夜之主掌。
火域之外聚集的蛇蟲鼠蟻,一時間全部顯現了行跡。
那個面目陰冷的司獄長,也再一次出現在視野中。
薑望一邊劍鬥“鄧嶽”,一邊眸光巡行。
赤金色的眸光所照之處,那水桶粗的黑蛇、飛行極快的黑蟲、大如石滾的黑鼠、口器鋒利的黑蟻……全都被赤紅的火焰點燃!
像是長夜之中,一支支火炬亮起。
三昧真火點燃了所有,也包括那位不知姓名的司獄長。
烈焰熊熊,在那件玄獄垂箭袍上放肆地燃燒。
他整個人陷在烈焰中,仍然不見表情,隻是擡起他的手,遙遙按向天穹。
那在烈焰中霜白烏冷的手掌,五指間有冰霜如蹼連接。
而天空那隻散發無限月光、驅逐長夜力量的美麗狐狸,一瞬間皮毛已結霜。
那靈動魅惑的眼睛,就此凝固。
心月狐被凍住了!
這位大秦司獄長身外的火,也始終不能燒透玄獄垂箭袍,無法真正觸及他的肉身。
甚至於……正一點一點的黯滅。
這個人姓公羊嗎?
薑望心裡這樣想著,返身一劍,已經將鄧嶽斬開。
而後人隨劍進,鋪開了劍術狂潮!
不管這個“鄧嶽”是真是假,在摸清底細之前,他不想真個殺死其人,以免生出遺憾。
所以才在自己掌控的靈域裡,還與之糾纏了這麽久。
今時今日他已劍術通神,諸般人道劍式,皆已化入橫豎之間。
這一下狂攻進逼,已經將這個不能真正掌控力量的“鄧嶽”斬得七歪八斜。
反手按出龍虎,虛空鑽來鎖鏈,火域驟生壓製,將“鄧嶽”囚在原處。
在那焰光過隙的瞬間,薑望忽地回身。
劍光如月而高升!
那高空虛懸的心月狐,已經碎成冰粒飛落,那對抗長夜的月光,已經被掃滅。
可是薑望這一劍過來——
星光耀長夜,星光照邊荒!
什麽永無止境的夜,什麽灰蒙蒙的天。
此時星光燦爛如瀑,此時橫空的持劍者,如神似仙。
雖則“月上中天已凝霜”,此刻卻,“更有七星照北鬥!
”
天下皆冬的道途一劍,如同流光劃過了。
最不應該被凍住的公羊氏傳人,僵住了片刻,而後碎成漫天飛舞的冰粒。
一時間夜幕消解,但見星光流動,霜花飛舞……以及仍在燃燒著的火域,像是守著夜晚過去的孤燈。
折射著霜光的那一顆顆冰粒太純淨,好像崩解的那一位自來於世間後,沒有受到過任何沾染——這怎麽可能?
薑望這時候才發現,這個不知名字的司獄長,其實並無真實的血肉,也無確切的神魂。
可是在戰死之前,他的衣飾肌膚血肉力量……一切與真實的修士半點無異。
甚至能夠動用秦國鎮獄司的秘法,能夠動用秦國名門公羊氏的血脈神通。
這是什麽緣由?
魔耶?
人耶?
尤其此刻被抹掉之後,身上也沒有留存生魂石的氣息。
未帶生魂石,卻能不受此方天地乾涸的影響……隻能歸於魔物一類。
剛才這個司獄長,其實是魔物手段化生?
怎可能如此真切?
鄧嶽也是如此嗎?
正驚疑不定間。
嗖嗖嗖嗖嗖嗖!
有破空之聲接連傳來。
薑望提劍四望——
那濃重的霧氣始終未曾散去,綿延深沉,不知盡處。
而穿透濃霧行至此處的,又是六個神臨修士!
有男有女,高矮胖瘦皆存,穿著打扮各異,氣息盡皆不同。
共同點在於都很冷漠,都不開口,也都把薑望視為敵人,毫不掩飾殺機。
這些人如群狼環伺,立身不同方位,各有手段展開。
這是深入邊荒兩千六百裡後,應該遇到的危險?
此地距離生命禁區還有三百多裡地,便算是真個闖進了生命禁區,有可能遇到過境真魔,也不至於像眼前這般才是!
中山燕文斬殺的真魔,可是在深入邊荒八千裡之後!
屈指算來,薑望自入邊荒至此,已經殺死了三頭神臨層次的將魔,遭遇了八位神臨修士,姑且不論後來的這些是人是魔,論及實力,也都是毫無疑問的神臨層次戰力。
也就是說,短短四天時間,薑望已經遭遇了十一位神臨層次戰力。
拋去不夠深入的那兩天,這個頻率就更為恐怖。
這完全不是正常的獵魔難度,也不是正常的獵魔遭遇!
邊荒的魔物若是都像這個強度,等閑獵魔小隊,還深入邊荒掃蕩什麽?
簡直是在給魔族送糧食了。
事有反常必為妖。
強大魔物如此密集,難道是魔潮降世?
心中有百轉千念,薑望亦隻是握住了自己的劍。
不管怎麽說,在已經身陷重圍的此刻,想要不付出一點什麽就逃走,絕無可能。
甚至於……倘若這些人全都和“鄧嶽”以及那位司獄長一樣,空有神臨之力量,卻不能夠完全地應用。
那他也未見得不能夠一戰!
有時候一加一未見得能夠等於二。
一個愚蠢的對手,往往比隊友的幫助更大。
在混亂的局勢裡尋找機會,在生死的罅隙裡捕捉勝利,薑望自問……不輸於人!
但其中一個體態豐腴的女子,出手的第一時間,就令薑望心思一沉——
那女子踏空一步,恰恰是踩在一個最讓人難受的節點上,進也使不上勁,退也脫不開勢。
而她玉手一繞,竟然把那火域中被牢牢囚住的“鄧嶽”,扯到了身前。
一個站位就能看出其人把握戰機的能力,偏偏還有如此詭異的神通。
若新來的這些人都是如此,隻怕……
很快就不用“隻怕”了。
因為在一刻,新來這些人驟然發動的攻勢,就已經告知了薑望——
確然每個人都是如此。
新來的這六個神臨修士,對力量的運用,遠不是已經被消滅的那個司獄長可以比擬。
甚至於這時候的“鄧嶽”,那九劫洞仙指,也完全地體現了洞仙之威!
倒像是之前隻是敷衍,此刻才真個動了真格。
薑望一瞬間就從遊刃有餘,變作了危在旦夕。
進攻幾乎是在同時發生。
此刻出手的每一位神臨強者,都有自己的獨門功法、特殊神通,以及由此構建的獨特的戰鬥體系。
而在超卓的戰鬥理解下,此起彼伏,近乎完美地糅合。
一加一的確沒有等於二,他們聯手發揮出來的戰力,遠勝於力量單純的疊加!
恐怖的道術光影,在一個瞬間就已經爆炸開來。
鋪天蓋地,幾乎填埋了此方天地所有,未有半點間隙留下。
種種神通鋪開,幾乎斷絕生機所在。
薑望也頃刻間顯化天府之軀,照耀神通劍仙人!
無論如何,無論是面對誰,他的劍總在手中鳴。
任何人,任何存在,想要他的命,就要做好死於他劍下的準備。
戰鬥的開始或是突兀的,戰鬥的演化卻是那麽自然。
譬如一縷風過,譬如一捧沙落。
當然戰鬥的過程,要比自然發生的一切都燦爛,因為那違逆自然的一切,都是生命不屈的光芒!
譬如開始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鬥,譬如提劍迎向幾乎必死的結局。
火域鋪開,劍仙人演化萬法。
對於當世天驕來說,每過一天,都要勝於昨日。
而齊夏戰爭已經過去了足足六個月。
薑望在這個瞬間展現的戰鬥力,幾乎洞穿了整片天空的陰霾!
在這茫茫無際的邊荒,亦有足夠的喧囂。
而有一隻靴子,自那陰霾的裂隙裡……踏落了。
這是一隻普通的羊皮靴。
靴子的主人,隻穿著一身普通的牧民服飾。
但他全身上下,仿佛沐浴著神光。
顧盼之間,自有無盡威嚴。
他隻是那麽一腳踩下來,好像已經把天地間不和諧的一切都踩空。
他的靴子徹底落下,他的整個人也出現在薑望身前。
而方才圍繞著薑望瘋狂進攻,足足七個各具強大風姿的神臨修士,全都消失了!
像是一個泡影被戳破。
隻有沙塵高高地揚起,又無力地落下。
在短短幾息時間的交鋒裡,薑望已經無可避免地受了傷。
有人相助自是好事,但一身沸騰戰意驟然落了空,也不免有一種幾要吐血的煩悶。
尤其是這位突然出現的草原強者,讓他驚愕非常。
“塗大人?
!
”
此刻出現在薑望眼前的這個人,眼眸極深,長相英俊,雖然穿戴很是普通,全不似之前見到的那樣燦爛輝煌,但薑望怎麽會認不出來?
正是之前見過,也親自接待過他的、牧國敏合廟主持者塗扈!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你就是大齊武安侯?
”如沐神光的男子說道。
這麽不熟的語氣嗎?
薑望有些疑惑,但還是道:“正是在下。
”
又問:“您怎麽在這裡?
”
他其實是想問,塗扈是不是特意來救他,或是一直在暗中保護……但想想敏合廟好像並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無論是哪個國家的人,參與獵魔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牧國自己都有許多天驕戰死邊荒,也沒見有強者天天隨行保護。
“我一直在這裡。
”塗扈淡聲說道:“你走得太深了,先退回去吧,這片區域發生的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夠參與的了。
”
“這地方出現的魔物強度,的確跟我所了解的情報不符。
說到這裡……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薑望忍不住道:“還有剛才這些修士……”
塗扈隨口說道:“變化在這兩天才發生,你當然得不到情報。
他是要對付我,你隻不過恰逢其會。
”
“他?
”薑望問道:“是誰要在邊荒對付您?
”
塗扈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隻是道:“至於你剛才所看到的這些修士,都是未經報備,偷偷溜過來的,死在邊荒,性靈不受大牧國勢庇護,故為魔頭捕獲。
”
死在邊荒……
死在邊荒!
薑望腦子裡全是這四個字。
鄧叔已經死了?
“對了。
”塗扈忽然又問道:“這一路過來,你有沒有看到一本魔功?
”
薑望下意識地問道:“哪一本?
”
塗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八大魔功之一,《彈指生滅幻魔功》。
”
薑望搖了搖頭:“不曾見過。
”
“回去吧,就快天亮了。
”
塗扈最後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便轉身走進了濃霧裡。
其中有一章,為大盟燕少飛加(70/78。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