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曾破,叫山嶽破碎,江河移位,故凡人域的四大王朝也曾陷入動蕩之中。
而後卻有神跡出現,王朝之主借勢以“賢明之主得天助力”的說辭收攏人心,撫慰難民,或也是各大王朝爭鋒之刻,天下格局即將改變,且看誰能逐鹿功成,一統天下。
動蕩的局勢如何改變,裴夕禾並不在意,她循著最初時的記憶,踏著泥濘的小路,走回那小村子中去。
轉眼已經過去三百年有餘,昔日的裴家村卻留存至今,一代新人換舊人,生生不息,延綿子嗣。
她第一身便曾在此出生,早慧而身懷靈根,展露些許不凡,而後父母欲賣之財主,她抓住了一線仙機順利脫身。
裴夕禾想起這些心頭不由得低低輕笑,她當年因為昆侖李家的針對而受不公薄待和多番算計,年紀稚嫩,也生過對於昆侖的怨懟和不甘。
少年意氣,所見僅有眼前的一片小天地,她忘卻了昆侖引入仙途的恩情,隻見不公,未念舊恩,實乃不該。
但裴夕禾並不譴責當年的自己,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十幾歲的少女,何必苛責。
她走到村口前面,步履輕盈,細細看去並未沾染半點的塵埃,肩頭縮著隻幼狐,氣韻天成,明皓靈秀,叫人一眼便知不是尋常人物。
聚在村口老槐下的閑聊的村婦都看向她愣神,卻見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眼前這明姝女子便是踏步入了村內。
“這,這莫不是小神仙啊?
”
“哎呀,定然是咱們裴家村福德綿延!
”
裴夕禾未曾在意她們的反應與評述,她信步走來,正是晴空萬裡,豔陽高照之刻,有幼童急匆匆背著書囊朝學堂趕去。
青柳下葉片飄飛,她看向那些幼兒孩童,面上帶著柔色,眉心閃爍之間竟讓人間域都盡數被念力籠罩。
裴夕禾閉著眼眸,以念力為眼耳,了解自己想要知曉的東西。
片刻後她面上帶笑,這就是時間,三四百年的光陰足以改變諸多事物,這百年之間各大王朝之間傾壓不斷,時局並不穩定。
亂世出英雄可謂眾人皆曉,而隨著一位女商以玲瓏心腸縱橫於商道,成為有史以來的王朝第一富商,這“英雄”既出,“英雌”卻也漸長。
王朝之一的北齊率先變法,以百年時間樹立女官之製,自此男女同立朝堂,過程雖艱,可影響甚深遠,其餘兩大王朝皆仿照行施,唯大陳遵循古製,以女子為附庸。
而此番天之異變下,大陳已衰勢顯露,北齊卻有一統天下之姿!
如今這些上學堂的幼童中有五六個稚嫩女孩攜手而行,也正是如此叫裴夕禾發覺異樣之處。
她見此變化覺得頗為欣喜,或許待得天下安定之後又會有所變化,或許又會有男子權力對女子群體打壓,亦或是女子權力鼎盛無比,建立女尊時代也不定。
男女,陰陽,如能均衡平等自然是長久長生之路,但彼此傾頹,盛衰交替,也是道的一面。
她仰天看去,咧嘴笑了起來,腳步邁動消失於此地。
離開凡人絕域,她淌過浩浩湯湯的通天河,再次返回修仙域中。
她當年通過了通天河前往昆侖拜入門中。
以裴夕禾如今修為,這神州天地的任何一處都如履平地,隻消心意一轉,便可不叫任何生靈發覺蹤跡。
她來到昆侖大門,感知到了如今昆侖百廢待興,那記憶中的九百九十九道通心路是一道後天神物,為昆侖祖師所留下,在先前的大劫下維持著宗門福地不曾徹底破碎。
自己當年隻走過三十多階,還是四十多階?
裴夕禾有些記不清楚了。
她昔日於昆侖遭過不公,卻也因其扭轉人生命運。
而當初固有昆侖失職,但李家當佔首惡。
她屈指一彈,天地五氣便被凝作法則鎖鏈,上有奇異的符文,乃帝歌秘術之一,為當初成為聖魔界之主時施展的手段,如今被裴夕禾用來滋育受損的仙峰靈山,雖隻能維持三年,但足以叫昆侖靈氣漸攏,恢復至原本六成以上。
如此也算了結前塵,裴夕禾眼眸閃爍,念力彌散開去,轉而以寰天珠的幻天之術挪移至另外一處。
青山之上,芳草萋萋,一塊青石大碑上銘刻著二字“木晚”。
已經成就金丹初期修士,坐擁八百年壽元的木晚因為四葉掌事的身份雖受到閣中修士庇護,可邪種入侵過於洶湧,便是化神,合體修者殞命者都不計其數,何況是金丹?
此刻天地平複,珍寶閣便著手為閣中殞命者立碑,若有僥幸者可從那九重山中的神樹上重生而歸,便可自發推翻這裡的石碑。
而木晚逝去於十幾年前,也無功德積累,縱使裴夕禾也尋不到其魂魄蹤跡,隻希其已入輪回中去,總好過被邪種噬魂而亡。
她踏至此地,靜默良久,伸手觸摸冰涼的石碑,撫摸感受那文字的銘刻,最後收回手,輕吐口氣,離開了此地。
生死無常,誰能預料?
唯有站在此刻,才能有一線機會手掌未來。
裴夕禾眸底的傷懷之色漸漸散去,終而化作一縷精芒,是冬日柴木炸裂的火芒,昏夜天幕驟掠的流星,料峭春風喚醒的新芽。
主宰自身!
這便是修行的意義。
裴夕禾又登過峻峭巍峨的九重山,一日縱行幾十萬裡,這片神州天地曾走過的地方她都再次踏過,終而回到了那山上雲間所在。
兩座草廬,一座木屋,曾被師傅的法力所封閉,故而如今一切如常,哼唧亦被師傅法力封印於此中,是一種庇護,而待得其沉睡慢慢成長,成就化神後便會醒來,她運轉法力加固了一番,可庇佑此地至少千載。
裴夕禾再不曾離開此地去往哪處,此刻已非日明之刻,暖橙晚霞微帶紅意,夕陽西下。
她持長刀寒刃,於原地演練起刀訣來。
刺、紮、斬、劈、掃、撩、推、割。
唐刀基礎刀法的八字訣,是最開始練刀時所日夜苦練的招式,而後由簡入繁,刀氣如長龍排空,一舉一動暗合天地律動,刀光分化,雷音轟然,真意乍現,再衍上一元刀的精妙。
待得日落西山,光線昏暗,裴夕禾收刀斂勢,看向天幕所在,自身法力湧動,叫天地感知,於身前展開長階,正為登仙之路,可去往上仙界。
裴夕禾明眸一笑,更廣闊的天地展現在她眼前,她從不缺乏開拓前路的勇氣。
走親戚,今日一更(明天要去舅舅家,不一定能更新,就先提前祝寶子們除夕夜闔家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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