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狐狸探出頭來,眼中的擔憂頓而變得有些古怪。
裴夕禾和太上無箏於小界中對峙之時電光火石,看似短暫瞬變,實則已然過去了七八個時辰,一人一狐難免憂心忡忡。
如今瞧得她安然歸來,心頭大石也隨之落下。
狐狸扭著大尾巴,眯眼打量著裴夕禾,這才緩緩道。
“你是不是背著我吃什麽靈丹妙藥了?
”
這什麽天材地寶能叫人從三境一躍至九境?
還不足一天時日。
難道裴夕禾尋到了那建木化靈,一口吞了?
薑明珠亦神色複雜,嘖嘖兩聲。
“行啊你,虧得我倆為你憂心。
”
裴夕禾邁步上前,笑容輕松,眸色柔和,搖頭回道:“因禍得福罷了。
”
“險些被人鳩佔鵲巢,借體生果了,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
薑明珠黛眉輕皺,露出冷冽端肅的神色,問道:“奪舍?
”
赫連九城一躍上裴夕禾肩頭,覺她法力境界沉如海,厚如淵,無半分虛浮,一張狐狸臉上頓時滿是疑惑,同樣問道:“莫非似乎有高境修士妄圖奪舍,兼之灌頂之法?
可你如今的氣息並不像是如此啊?
”
此事涉及前世今生,牽扯出“混元”和“先天”,關乎她本身的太多秘密,裴夕禾不便言明。
但待我赤誠,怎可報之蒙騙?
裴夕禾不欲欺瞞一人一狐,眼中露出點為難。
而薑明珠發覺如此,心道她平安歸來便是,倒也沒有刨根問底的必要,便接過先前的話茬,不再於此上深究。
“這福氣給我我可不要,本仙子便是老實本分,兢兢業業地修行個千八百年,不消借什麽外物也能抵達九境,何必橫生枝節。
”
一蹴而就,便當真是什麽美事?
那倒未必。
裴夕禾右手擡起摸了摸下巴,也不由得眸中一暗,歎了一聲:“是啊。
”
泥丸宮中卻傳來冷冷嗤笑。
“行了,我才是真倒黴,對上你純粹白給,你還在這感慨萬千個什麽勁兒。
”
裴夕禾淡笑不語,發覺這太上無箏沉睡了萬載有餘,今朝初醒,似乎是有些碎嘴的模樣?
薑明珠拍拍手,面色轉為散漫,說道:“行了,如今你平安歸來,我和這隻胖狐狸也不需要再擔心了,你現在有何……等等?
!
”
她頓時清眸睜大,突而才反應過來。
“先前你遇到的那怪人,所說的契機在東南,莫非便是算準了你將入九境,這契機指的是你的大道契機!
”
裴夕禾揉了一把肩頭金狐的軟毛,心道確實肥了不少,同時頷首回道。
“如今我猜,便是這個意思。
”
薑明珠一時無語凝噎,然後裝出一副肅然面色,拱手作揖,說道:“我便等著裴上仙早日照拂照拂一二我這小天仙了。
”
裴夕禾從善如流,笑眯了眼睛,回道:“好說好說,有我一顆仙晶用,就有你一顆靈石花。
”
薑明珠呵呵道:“我真是謝謝你。
”
“那便再去這城中東南處走走瞧瞧,看看能不能尋些線索出來?
”
裴夕禾眼中透出思索之意,輕皺了下眉頭,而後松開,點頭道:“走。
”
……
翠微繞碧煙,扶搖過高嵐。
一禿頂老人身穿麻布衣衫,雖眼眸黯淡無光,但腳踏在雲穹,卻似閑庭信步。
他突而大笑,朗聲道:“何不一見?
”
言落之時,空間泛起銀輝漣漪,扭作漩渦之狀,便有一青年從中走出。
他銀發披肩,面如冠玉,目似寒星,眸中泛著紫金神輝,輕點了下下巴,道:“好久不見,薛無命。
”
禿頂老頭嘿嘿一笑,稍顯猥瑣。
“日蘅,你這老東西,還沒嗝屁啊。
”
青年聽聞此言面色並無變化,隻眸中帶了些笑意出來,回道:“本尊赴劫之日,可還未到。
”
薛無命刨了刨自己光溜溜的頭頂,言道:“我倒沒想到你會出手助她?
老夫我是事出有因,而你這一脈?
”
日蘅看向遠處縹緲的雲煙霧靄,浮浮沉沉,日光和煦,赤輪高照。
“她前身固是誘因,但古仙一脈卻也該有這一劫,她非她,更對我們有大恩德。
經此一遭,也算是將情分盡數還給,再不相欠。
”
“行吧。
”老頭咂了咂嘴,突然瞧見自己飄下來的幾根“秀發”,念力所察,那中頂禿處變得更光滑了幾分,一時嗚呼哀哉,悲從心來。
“我的頭髮!
真是,算了一卦,反噬竟如此大。
”
日蘅輕笑了聲,走入那漩渦之中,身形消失,再不留有半分氣息於此。
薛無命正心疼著,卻突而皺眉,停下來手指掐算了兩下,氣得笑出聲來,遂即便也踏步離去。
……
安虛福地,滄流地域。
無邊碧海,驚濤拍岸,卻有一座宮闕立於其上,屹然不動,似萬古不摧可擋千災百難。
朝殿中看去,正有一青衣女子高坐台上,她眸中深邃,如蘊滄海溟光,一舉一動,皆有道韻流淌,正是天尊滄無垢。
她面色複雜,正盯著遠處出神。
敖九澤本是一枚棋子,可作滄流重振聲威的引子,誰料第一步便出了差錯,接下來更不好出招。
線索指向羅刹餓鬼一脈,他們自然打死不認,暗裡卻賜給那羅刹女修諸多珍寶,滄流自然不甘示弱,使出手段給了懲戒。
如今兩脈紛爭不斷,叫滄無垢不勝煩擾。
正是此刻,一縷藍光自外躍來,原是隻藍羽雀鳥,輕盈落於她掌心。
滄無垢眼眸微眯,似冰般冽。
“上一元刀的傳人,果真現身了。
”
自發覺上一元刀一脈氣運重攏,先前又曾查看趙天聆並無異樣,故而滄無垢便已料到應當是他的後輩中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她便暗中派人四處搜尋,尋可能的蹤跡。
如今終於是尋到了。
“方才飛升,正是力弱勢薄之時。
”
滄無垢指尖躍出一點靈光,眉宇沉然,微有陰翳。
“殺!
”
以絕後患,封斷承路。
且到時候或可再將氣運天數抽出,再造出一道仙胚。
……
大乾,瓊禹州。
行於道上,兩女一狐頗有閑情逸緻,走走停停。
太上無箏於泥丸宮中睜眼,面色帶些莫名,突然出聲道。
“我還以為你剛遭大變,會閉關沉澱一二。
”
“先前聽那大乾天尊之言,你已沾染不少麻煩。
”
裴夕禾看著眼前繁華街市,心中已生幾分寡味,站於雲巔,同大道相近,若非為尋契機,她也會全心投於修行中。
而聽到後一句,她勾唇揚眉,金眸似刀鋒,以心神相回應。
“麻煩上門,債多不壓身。
”
且裴夕禾焉能不給自己留下幾條後路?
她身負傳承造化,豈可以簡單天仙論之?
“碰上難對付的,總有手段可逃走,而如是能應付的?
”
“那便叫他們盡管來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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