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666. 雲開複見天(五)
裴夕禾不缺仙晶,但面色上卻露出了幾分糾結為難之色。
無他,畢竟財不露白,富不露相。
她的身份是才飛升不久的修士,按理說來便應當是拮據非常,先前已經在藏仙樓中耗去了兩千多仙晶,若換作上品靈石便是兩千多萬。
若是如此購入這隨身寶鑒都能面不改色,若落入有心人眼中便已猜得出太多東西。
裴夕禾天仙一境,本也是初來乍到此地,不甚清楚勢力分布和城中是否有地頭蛇一類的存在,小心處事總無壞事。
那侍從也並無不耐之色,面上依舊含笑真誠,不做催促,而是靜待裴夕禾做出選擇來。
卻見她皺其的眉宇舒展,面上的為難之色散去,顯然是做出了決定,說道:“那我便要那竹簡狀的隨身寶鑒吧。
”
若能售賣出櫃台之物,對於這些侍從就有一筆不低的提成,他笑意更深了些,姿態殷勤。
裴夕禾見狀似漫不經心地道:“你們瓊臨閣還真是奇思妙想,竟連此物都能製出。
”
那侍從此刻因為售出心頭正悅,聞得此言眼底掠過些許疑惑,但還是坦言道:“此實則是閣主從王朝之外的昆侖仙宗弟子手中的昆侖天鑒所得靈感,召集閣中各大器師聯手耗費千載打造出了鎮於主閣之中的神物。
”
這是大多數王朝之人都知曉的東西,莫非這眼前的仙子乃王朝之外的來客?
他不過是元嬰境界,自然隻能窺得裴夕禾氣息厚重,不敢怠慢,眼底疑惑之色消去,心道怪不得如此境界似乎隻是第一次聽聞這寶鑒而前來購置。
裴夕禾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揣測得到了肯定,先前便曾覺得天虛神州昆侖內門弟子所配備的昆侖鑒同這有所相似,原來果真有著關聯。
她笑道:“原來如此。
”
裴夕禾念力探入陰殿之中,細數一萬二千仙晶入一空置的儲物袋中,而後取出放於櫃台上。
那侍從察言觀色,頓而笑意滿滿,先前心頭的想法盡數拋去,給仙晶的便是大爺,又何必揣測他人身份呢?
他連忙說道:“仙子稍等,我這就前去閣內取新製寶鑒。
”
侍從帶走儲物袋,讓她於此地等候片刻。
裴夕禾便站在櫃台前,打量著周遭櫃台中的所售賣珍寶,她神色坦蕩,金眸清澈,便是偶有視線掃到了入內的顧客也並不叫人覺得冒犯,反而收獲了不少善意。
而裴夕禾則是心頭暗讚著,同樣是法器,可這裡的尋常一件便是品質極佳,靈藥效力也比之小千世界更為精純。
倒並非是忘棄前鄉,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以靈藥為例,哪怕品類相同,後天仙靈之氣的熏陶便叫內含藥力天差地別。
待得那侍從歸來,手捧一檀木長盒,放於台上,面色帶了幾分恭敬。
“仙子還請查驗,此物隻需打下自身念力烙印即可,若有不滿之處我們隨時皆可調換。
”
裴夕禾掀開木盒,便見一青竹所鑄般的書簡安放在其中,她眉心念力湧動,化作一粒閃爍的星子落入其中打下自身烙印。
她以此念力作為心神寄托,頓而沉入靈器中,便見得一面由靈光所凝的面闆。
分門別類,各州邸報和新鮮要聞皆有記載,還有一方區域可叫人在其中暢所欲言,委實神奇啊!
裴夕禾先前露出的那一副因仙晶而心疼的模樣消散,轉而帶著幾分興奮和躍躍欲試,似乎想要將此物徹底研究透徹。
那侍從眼觀鼻鼻觀口,在此櫃台前售賣隨身寶鑒多載,這第一次擁有寶鑒而生出的新奇模樣他都司空見慣了。
“仙子檢驗若無誤,還請收下此憑證。
”
他遞過一羊皮紙頁,裴夕禾低頭一瞧,寫的大概便為她是何時何地購置此物的內容,便也收入芥子空間,不如何放在心上。
裴夕禾將那竹簡寶鑒收好,轉身便離去,那侍從低聲道:“仙子慢行。
”
而她心中已大緻了解這隨身寶鑒的原理,好奇散去大半。
裴夕禾也當過一段時間的昆侖內門弟子,有過一塊昆侖鑒,其分為三塊,內藏昆侖宗門所積累的諸多古經卷籍,可供弟子搜索所想要探知之物。
而這仿照了昆侖仙宗的靈器則更甚一籌,子母之間的聯系叫其可借此相互溝通,交流新知,共享下信息自然更多。
此閣中固然珍寶琳琅滿目,但對坐擁陰殿的她而言都不過如此。
裴夕禾購入隨身寶鑒後便沒了繼續的興趣,正欲離開此地,卻突而聽見了熟悉的喊聲。
“崔善郯!
你站住!
”
竟是先前在藏仙樓用膳之時的那喊聲,碰上一次又碰上第二次,裴夕禾心頭升起幾分好奇,擡眼看向音源之處。
那人模樣俊美,身姿挺拔,一身赤裳,腰佩紫環,頭戴羽冠,尚帶著幾分少年氣,但瑞鳳眸中卻怒火中燒。
被他糾纏的則是一黑袍青年,眉宇冷沉,唯有右邊臉頰有一長長疤痕,險些便要貫穿眼睛。
這便是那“崔善郯”?
裴夕禾放眼看去,突而眼瞳有幾分緊縮,那疤痕似乎是刀疤?
其中似還有幾分刀氣留存。
相距頗遠,她感應不甚真切,覺那刀氣和他們這上一元刀有些相似,卻無法肯定。
若真是他們上一元刀一脈的手筆,那便應該是她未曾謀面的師公“玄稷”?
莫非其正在太光天域?
!
裴夕禾停下腳步,卻不曾妄動,作壁上觀,見這二人如何糾纏。
那黑袍青年瘦削卻挺拔,面沉如霜,帶起幾分寒氣,身上的修為不容小覷,也為仙境。
隻見他擰著眉頭,沉聲說道:“莫要逾矩糾纏。
”
那赤裳少年眉眼桀驁,此刻沉下,欲說些什麽卻顧及此地人多耳雜,擡手施了個封訣,短暫屏蔽周遭聽覺。
裴夕禾不動聲色,有介於虛實之間的三色念蝶悄然融入了那一層封訣中去,《道心種魔》太過無聲無息,自然不曾叫之發覺。
卻聽見那少年說道:“我此番學宮試煉定不會弱於你,敢與我作賭?
”
崔善郯搖了搖頭道:“意氣之爭,何必為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