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240. 我要死了
深淵之下,很黑,周遭伸手不見五指。
剛剛想要睜眼就是宛如剜目的疼痛,粘膩腥臭的血黏在了眼瞼上,裴夕禾恢復些許意識,就因為渾身的劇痛瞬間無比清醒。
她想要伸手把凝聚的血痂從眼前拂去,卻發現雙手完全使不出力氣,就像是面條軟趴趴地掛在身邊兩側,無法控制。
放棄這個想法。
當她的視覺因為無法睜眼被封閉之後,聽覺就開始變得更加敏銳。
風聲呼嘯,卻無野草或是花朵杆徑被風吹動搖擺而發出了輕微響聲。
周遭該是寸草不生。
裴夕禾無法移動身軀,百骸都充斥著一股連綿不斷的疼痛,更可怕的,是她的四肢都無知無覺。
那碎魄針委實過於陰毒,若非趙晗峰為她擋下大半力量,將之削弱了少說八九成,自己此刻早就化作了一團碎肉。
可最為緻命的是,她的丹田被那碎魄針穿過,若非是天光無極這卷功法的鎮守,恐怕她的靈根都會受到損傷,靈墟破碎,徹底斷送根基。
如今的丹田破了個大口子,就像是破口的水缸,靈力洩露已成無可阻止之態,此刻渾身上下全無半分靈力。
有著極陰之力在灌入她的體內。
這股極陰之力的侵蝕,混在肉身即將崩碎的痛苦下,反倒是不算什麽了,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感應到。
對,深淵,她被那條黑淵蟒蛇一尾巴拍到了深淵之下,那個在諸宗門之中被稱作十死無生絕地的黑色深淵。
和之前探查到的極陰極寒之力一般無二,此地還真是詭秘神奇,無論是陽絕還是陰絕,都是罕見絕地,即使是雙陽小世界也是陽盛陰衰罷了。
此地卻為陰絕之地,全無半分的陽氣可言。
流淌的血脈之中,鳳凰的長鳴聲在耳畔作響。
絲絲的暖意從血液之中流淌傳達而出,匯入全身各處。
鳳凰精血在體內燃燒著,散發出僅存的餘暉力量。
若是可以如同傳說之中的妖神鳳凰涅槃重生一般就好了。
可純血鳳凰都不一定能有涅槃的天大機緣,何況是她呢?
憑借一滴血參悟出了鳳凰翼的神通,已經是極為罕見難得,若是參悟鳳凰一族的涅槃大秘,絕無可能。
裴夕禾也想一步涅槃,保不定此刻的危機全部都可以解決,破而後立,重煥新生,誰不想要,可誰又能做到?
她心中湧現出了大量的負面情緒。
怨恨,後悔,不甘,痛苦,哀愁,嫉妒。
宛如黑色的洪流,這些情緒衝刷著泥丸宮那顆本就已經稍顯暗淡的道心,在上面留下了無數的痕跡,讓之更加虛幻起來。
裴夕禾心裡想。
她廢了,在沒有以靈墟化金丹,脫離丹田束縛的情況下,丹田一碎,渾身的靈力頓去,再也無法修煉。
可明明,都已經得到天陰玉髓,明明都已經差一步就能出小世界迎來自己的新生。
一切都完了。
這些巨大的情緒宛如海浪衝擊著她理智的小舟,似要將之覆滅。
她眼瞼上隱隱有水漬溢出來,反倒是融化了凝固的血,但更加刺痛起來。
裴夕禾好久沒哭過了,自她的心智一步步成熟,她就明白了哭沒有任何的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可是這一次,她所向往的,所為之不懈奮鬥的通天仙途,明明就已經在她的面前初初呈現了模樣,為什麽就隻閃爍了片刻的光,就崩塌在她的面前,將她拉入了無盡的深淵?
裴夕禾是個人,從來都不是堅不可摧的,當十幾年的夢想和信仰一朝崩塌在了眼前,叫她如何能淡然接受?
什麽釋懷一笑,淡然處之,慷慨赴死全是狗屁。
一股巨大的委屈在心中生出,為什麽死的一定要是她呢?
為什麽裴夕禾她自己都那麽努力了,還是得不到所求仙路。
淚水衝開了血痂,她睜開了眼。
鳳凰之血畢竟是妖神之血,暫時的,將陰邪之力大部分都驅除出了體外。
雖然丹田損毀,靈根卻被《天光無極》保護得很好,白金色的紙頁四角相連接,形成了護罩。
靈根帶給她出色的感應之力。
周遭居然除了極緻的陰煞寒氣,半分天地靈氣都沒有。
陰絕,絕靈,寒煞。
還有一層恐怖的禁製壓製在此地,無法飛渡,這種種原因相加下來,怪不得十死無生。
哭出來之後,她心裡反倒是好受多了。
有些呆滯地看著周圍一切,體內的鳳凰精血燃燒,在身體表面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輝來,是這黑暗之中唯一的亮光。
她躺在地上,擡頭看去,滿是黑暗,似乎隱匿著一切的邪祟。
明明該是很恐怖的事情,她卻突然就不怕,也不再忌憚了。
“你要死了。
”
是個女聲,從黑暗之中傳出,一縷暗淡的金光朝著她而來。
似乎被周圍的黑暗瘋狂吞噬,卻倔強又頑強地抗衡著。
“是啊,我要死了。
”
……………………
昆侖和崖山聯手,即便是刹魂和天魔來勢洶洶,也是足以應對。
韓崇之燃燒了部分元嬰,催動出的三昧神風生生將刹魂一脈的銀魂真君磨滅了下半個身子,一雙腿消散無形。
崖山的太浩真君仗劍而行,恐怖非常,他已經達到了不滯於劍之境的地步,這是和刀道之中玉汝於成一個層面的領悟。
劍意隨心,可誅萬物邪祟。
生生幻化出了九十九道虛影,揮出了九十九道劍光襲殺,將黑魔老祖的神通破除,差一點就能將之斬於劍下。
昆侖付出了些代價,可終究是保下了天陽髓玉。
直到陸長灃拖著半身血衣歸來,昆侖弟子們都是氣氛和睦,氣焰高漲。
陸長灃地位不一般,他是陸家的少主,不世的仙胚,就算不是真傳弟子,可站在背後是陸家老祖。
雖然平日清冷,卻頗為隨和大氣,帶人接物不見驕橫。
可此時,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他這般情態。
滿眸布滿血絲,眼底似乎似凝成了堅冰。
韓崇之迎了過來,他是認識陸長灃的,和其族中長輩頗有舊識。
“陸長灃,你這是如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