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片由秘境所煉出的小空間有神物維持,春色盈滿,生機盎然。
大木拔天,雲霧繚端,蒼茫山林間有兩男子並肩而行。
一者身披銀繡錦袍,面貌清雋,劍眉斜斜上揚,帶出幾分淩厲殺伐,而其下星眸沉靜,卻似伏有蛟影,崢嶸自生。
這冷峻男子看向身旁之人,帶了些無奈神色。
“我們得盡快尋覓銅牌,休得耽誤。
”
“你已失利三番,如今得破二境,再是敗北,可莫要朝我哭鼻子。
”
他身旁的男子頭戴竹笠,白麻衣衫,神態散漫,瞧去面貌同這冷俊男子足有七八分相似,卻更年輕些,如十七八的少年般。
賀若風笑嘻嘻地說著:“安心,此番你也已成天仙一境,父子聯手,自然能成。
”
他又突而收斂笑意,裝出一副嚴肅模樣。
“小寶!
你這臭崽子如何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阿爹。
”
賀少辭面色帶些惱怒,壓低聲音說道。
“老祖已賜我名‘少辭’,道號烽塵,莫再叫我賀小寶。
”
“小寶,小寶,小寶,這可是你阿爹我給你取的名字。
”
賀若風耍著無賴,但突而面上嬉笑盡數散去,右手一揮便有股磅礴勁風猛地攻向一處。
他法力醇厚,宛如鏡湖被風掀起漣漪波瀾,頃現駭人威勢。
而賀少辭亦是微眯眸子,右手轉瞬握住一柄赤色長劍,庚金之氣鋒銳至極,朝天而立,似要戳個窟窿出來。
此劍品質絕佳,雖為法器,但若再被他以法力蘊養段時間,輔以奇珍靈材重鍛,便有機會蛻變為後天神物。
他飛身而去,渾身流淌暗銀光澤,如水波般,待得賀少辭拔劍刺去,已身披銀甲,將一身法力推至鼎峰。
那一處的空間被法力轟得不穩,隱隱有破碎之相,但有神物與四象陣力維持,隻叫裴夕禾身形落了出來,正對那赤色劍芒。
她金眸不見懼恐與慌亂,旋飛身軀間右手已緊握天光刀,待得劍芒臨身,裴夕禾反手一劈,頓而響起刀劍碰撞的錚錚之音。
賀少辭面色頓而大變,賀若風瞧得其神色變化,自然心中已明了眼前女修的實力。
他掀下頭頂竹笠,朝上一拋,有青色靈光湧入,竟叫其翠如翡玉,威能非凡,猛地朝裴夕禾身軀抨擊而去,下一刻,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裴夕禾長刀劈開身前赤劍,洶湧刀氣同劍氣抗衡,呈碾壓之勢。
而後她將天光刀朝那竹笠一拋,兩者相撞,叫竹笠破損,細長竹片四散飛落。
她一雙金眸注視此方天地,掌心有淡淡銀光逸散,卻見此處已被磅礴的銀色囚籠困縛,正是借助寰天珠施展的空間封鎖之術。
裴夕禾看向眼前兩個男修,正是先前自己感知到的兩人,身上銅牌的氣息頗為濃厚。
目光在兩人身上切換,發覺那相似的容貌心想到莫非是一雙兄弟?
一人天仙一境,一人為天仙二境。
足矣,速戰速決便是。
她身若雷霆閃動,浮光掠影,已出現在賀少辭的身前,化繁為簡,橫劈而去,似要將之腰斬當場。
賀少辭劍眉緊皺,再次提赤劍相撞,心頭有幾分可惜,更生出忌憚來。
身攜神物,底蘊可知雄厚。
而此女應當不是王城中人,先前自己曾閱覽過族內搜來信息,卻也無法分辨眼前女修出身。
他手中所持長刀在第一次碰撞之時就已經叫赤劍震顫,其中於百載歲月中蘊養的靈性盡數逸散,如今再次碰撞,隻見劍身上有三道細小裂縫攀爬。
能將庚子赤廣劍損傷至此,唯有神物的壓製能做到。
裴夕禾正欲轟殺眼前男修,而另外一人已如風般輕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其身後,朝她後心落下一掌來。
她覺察危險氣機,撤離刀劍之爭,身形後轉,欲同那一掌相抗,卻又以念力覺察那冷俊男修瞳孔中符文閃爍,墨瞳如淵海,竟各自有一蛟龍躍出!
“吼!
”
法力凝就青白大掌,有符文內蘊閃爍,而那兩隻金蛟亦仰天長嘯,朝裴夕禾撕咬而來。
這二人鬥法默契,以夾擊之勢要叫她铩羽於此。
而裴夕禾手中天光刀翻飛,頓有風掠雷鳴,激蕩間刀影層掠,風雷無妄!
她周身盡數為狂湧刀氣所裹,氣滾成風卷,刀光如雷絲。
那兩隻金蛟卷入其中,傳來淒慘吼聲,而那法力手掌同時被刀氣撕裂開去。
賀若風唇角溢出猩紅,眼眸緊眯,身軀朝後掠去,以防被那刀氣龍卷侵擾。
他正欲秘法傳音賀少辭,卻見他已被沒入龍卷,渾身充斥銀墨暗光,身後一尊法相真身凝就抗敵。
賀若風心頭暗歎一聲,卻並不一同催發手段,反倒作壁上觀。
裴夕禾意隨心動,當刀歇之時那風暴便漸熄。
瞧見那一尊法相身繞銀色長河,盡為精純法力所化,叫眼前男修氣息大漲,雖為一境,可氣勢如虹,尋常的天仙中期都難媲美。
賀少辭收赤劍入丹田,面上更添寒冽,他右手兩指劃過眉心,竟裂開露出枚豎直的金瞳。
“給我斬!
”
那豎瞳間飛躍出一金鱗真龍,轉瞬化作一柄長劍被法相所執,朝裴夕禾身軀所在猛地斬去。
而裴夕禾身處空間盡數被法力凝滯,避無可避。
她絳宮中元神發光,金眸中反倒興奮難掩。
本命刀懸浮身側,隻見她雙手掐訣,上下相合,此片小天地傳來異樣波動,似天傾地裂,上湧無窮玄光,下浮層疊幽冥。
裴夕禾修得《天光無極》,而後得《地羅絕刹》,合二為一,成《天地訣》。
此功法內衍五行,貫通乾坤陰陽,對天地領悟越強,便有越多精妙衍生,而裴夕禾今非昔比,自然威能非凡。
她兩手相捧,竟有神異圓珠凝出,為其所握。
“掌心天地。
”
裴夕禾低聲誦言,每一字落下便身繞顫動波紋,暗合道韻,有恐怖吸力傳來,輕而易舉地將那法身上的銀色長河和金龍麟劍盡數納入。
賀少辭一時啞然變色,頓覺自身對其的掌控都盡數斷去。
他修行九百餘年,便養了那金龍殘魂八百載,早就和自身密不可分。
這究竟是什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