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的心情，忽地有些微妙。

　　季深約她在外灘的空中餐廳共進晚餐。

　　雖然兩人一起吃過很多次晚餐，但是這一次，葉無雙莫名的，想好好打扮一下。

　　這是他們確定情侶關系後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到了商場，葉無雙帶好口罩——“璀璨之星”和《破曉》的雙重爆火加持下，她成了近期小火的公眾人物，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上次出機場，就有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

　　迎面走來兩個姑娘，正好在談和她有關的事。

　　姑娘A：“你看‘璀璨之星’了嗎？
媽呀，葉無雙太神仙了！
”

　　姑娘B：“我何止是看了‘璀璨之星’，為了葉無雙，《破曉》我都三刷了，紅蓮我巨愛！
”

　　姑娘A：“京航有個乘客前幾天發圖，說和葉無雙乘坐同一班飛機來了京城，京城機場也有人發圖，說看到葉無雙來京城了。
”

　　姑娘B：“我靠！
她還在京城嗎？
老天爺啊，我求偶遇女王大人啊！
”

　　葉無雙與兩人擦肩而過。

　　她拿著哥哥給的卡，買了一件裙子、一雙高跟鞋、一對耳環。

　　要離開的時候，她路過一家百貨商店的櫥窗。

　　窗子裡面擺了一本“戀愛的100件小事”。

　　她腳步一頓，鬼使神差地走進商店，拿起這本“戀愛的100件小事”翻看，才發現這是一張打卡記錄本。

　　裡面羅列了情侶要做的100件小事，購買者完成了某件事，就可在後面打一個勾。

　　這東西對於正常情侶而言，隻是個調劑品，平常買著玩玩就可以了。

　　不過對於戀愛經驗為零的鋼鐵直女而言，這東西，可太有“教學意義”了。

　　葉無雙一邊看，一邊低聲自言自語：“原來如此……原來還可以這樣……”

　　瀏覽完100件小事，她十分果斷地付錢買走，攔車來到自己在網上租下的公寓。

　　吃了上次被困電梯的虧，這一次，她特意挑了個沒有電梯的低層老式公寓。

　　公寓還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一陽台的配置。

　　她放下行李，去浴室洗漱，出來換好新衣服，便是化妝打扮了。

　　-

　　京城的夜，是繁華的夜。

　　平日生意火爆到需要排隊幾小時的空中餐廳，被人包場了。

　　季深穿著精心挑選的名貴西裝，坐在空中餐廳的陽台，眼底是一百八十度的漂亮江景，江上還有遊輪緩緩駛過。

　　他下意識的收了一下領帶，收完，他愣住，薄唇無奈上揚。

　　自己怎麽開始像個還在讀書的小男生一樣緊張了。

　　“葉小姐，這邊請。
”

　　服務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季深站起來轉過頭，隻見盛裝打扮的葉無雙，猶如凜冬之雪，冷豔走來。

　　她踩著七公分高的尖頭高跟鞋，穿黑色抹胸長裙。

　　長裙沒有任何花邊或圖樣點綴，因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點綴。

　　抹胸的款式，露出她漂亮的鎖骨，和優雅的天鵝頸，頸間掛著一條淚滴吊墜。

　　她身後披著柔順的青絲，耳垂帶了流蘇項鏈。

　　再往上，是她絕世傾城的一張臉，臉上化了妝。

　　不化妝的她，氣勢隨意收放，時而是低調內斂的學生，時而是冷傲輕蔑的王者。

　　化了妝的她，氣勢完全收不住，如果讓季深找一個形容詞，那隻剩一個：

　　逼人。

　　冷豔逼人。

　　可這股逼人的氣場，看見他就融化了。

　　像冰雪融化成了春雨，春雨又滋潤了萬物，溫暖到沒有攻擊性。

　　季深壓下眼中的驚豔，走過去朝她紳士地伸出手，嗓音磁性：“今晚這身衣服，是端木家的人為你打扮的嗎？
”

　　她在社交軟件裡，跟他說了端木家的事。

　　端木家的人大約知道她要出來，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是我自己打扮的。
”葉無雙把手放在他掌心，任由他牽著自己，來到位置最好的陽台。

　　他把她送到椅子前，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妝也是自己化的麽？
為我而化？
”

　　後面的字音調上揚，進了葉無雙耳裡，如同咒語，讓她坐下去的動作不適應地滯了些許。

　　隨後，她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精緻的臉上又在故作不害羞的淡定。

　　季深狹長的墨眸閃過暗色。

　　葉無雙一定是這個世上，最矛盾的女孩。

　　她總能把冰冷與溫柔，羞澀與坦誠這種兩種極端的東西，揉合在一起，再漾出獨一無二的風情。

　　一想到擁有這般風情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還為他下廚，為他裝扮，他的心，就被滿足感和成就感填滿。

　　他坐到葉無雙對面，為葉無雙介紹這家餐廳的歷史和趣事。

　　葉無雙一邊切牛排，一邊聽他侃侃而談，內心不願讓人窺見的緊張，慢慢消散。

　　晚餐過後，季深聲音低沉：“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相遇的嗎？
”

　　他話音落地，漆黑的江面，出現無數亮點。

　　那些亮點仿佛宇宙中有序的星體，一層接著一層越飛越高。

　　“無人機？
”葉無雙眉梢一揚。

　　“嗯。
”季深頷首。

　　飛到高空的無人機全部燈光熄滅，再點亮時，已是夏國的地圖圖案。

　　這個形狀隻亮了一秒，下一秒，是中南省、晏市、石橋鎮、石橋村、葉家後山。

　　地圖亮完，變成一個明顯是外國人的臉部輪廓。

　　他眼睛的方向，是兩個“X”，意味著已經死了。

　　“那個追殺你爺爺的雇傭兵，我殺了他，救了你爺爺。
”葉無雙一眼認出。

　　無人機燈光熄滅，再亮時，是飛鳥舊教學樓前的小樹林，樹林中間一條道。

　　“你在這裡，答應我每晚陪睡。
”

　　小樹林消失，變成一把手槍。

　　“也是那天晚上，你遇刺，我截了他們的手槍，幫你解決了他們。
”

　　手槍消失，變成醫療箱。

　　“飛鳥校慶那晚，舞台塌陷，我受了傷，你幫我塗的藥。
”

　　圖案每一次變動，都對應她和季深的經歷。

　　中間有一段特別好笑，無人機拚出了好幾種蛋糕。

　　末了，無人機似乎出了故障，你閃我滅，你滅我閃，如此糾結了好久，才拚出最後一個蛋糕。

　　似乎在無聲控訴某人的心酸和崩潰——怎麽還是蛋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種持續的“蛋糕”，我要瘋啦！

　　表演傳遞出來的意思，讓葉無雙開懷地笑了一聲。

　　季深在旁邊看著她，心下一軟。

　　他要讓她一直笑著。

　　再也不會無助到，隻在夜裡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