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禮毫不留戀的回答，讓桑甜嘴角輕輕上揚，又生怕被人察覺似的連忙落下。

　　原本她擔心葉知禮會因為朝夕相處，而對沈青有所好感。

　　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葉知禮對於沈青，一點別的想法也無。

　　-

　　兩小時後，葉知禮三人抵達此行的目的地：安河山村。

　　一位被幼師虐待過的女童糖糖，來鄉下奶奶這裡度假靜養了。

　　他們需要找到女童，看看能不能獲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時值冬初，天氣又陰又冷，下起了雨。

　　在好心村民的指路下，呼著白氣三人爬了半座山，終於來到一間四合院門口。

　　李業敲門：“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

　　片刻，裡屋傳來腳步聲，一位白發蒼蒼、體型肥胖的老奶奶打開院門，疑惑的看著三人：

　　“你們是？
”

　　桑甜眉眼一彎，輕笑著風情萬種的介紹：

　　“奶奶您好，我們是京城律師事務所裡的律師，受糖糖父母委托，接了這個案子。

　　今天過來，是想和糖糖聊一聊，好更加了解案件的經過。
”

　　“原來是你們，快請進。
”老奶奶把路讓開，請他們進去。

　　受害者糖糖，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動畫片。

　　她是個五歲大的小姑娘，五官精緻，紮著兩個麻花辮，穿著小裙子，十分可愛。

　　“糖糖，先別看動畫片了，過來和叔叔阿姨們聊會兒天！
”老奶奶把小姑娘喊到三人面前。

　　小丫頭怯生生的，一直抓著奶奶的手往後縮。

　　“小朋友你好，我是李叔叔。
”李業率先打招呼。

　　糖糖畏懼的看著李業，沒有開口。

　　“還是讓我來吧。
”桑甜俯下身揮手，語氣極具親和力：

　　“小公主，你好呀，”

　　殊不知這樣的她，和那個虐待糖糖的幼師一樣，表面笑容都很溫和，嚇得糖糖身子一抖，直接跑到奶奶身後躲著。

　　桑甜尷尬了。

　　老奶奶也無奈：“這孩子……”

　　這時，葉知禮從包裡取出一個精緻漂亮的布偶娃娃，放到糖糖面前，聲音溫和：“喜歡嗎？
”

　　糖糖到底還是小孩子，猶豫著手接過，糯糯道：“喜歡。
”

　　“我這還有個更漂亮的。
”葉知禮又取出第二個布偶娃娃，果然比第一個更華麗精緻。

　　糖糖的眼中流露出更濃的喜歡。

　　葉知禮舉著第二個娃娃問：“想要這個嗎？
”

　　糖糖：“想要。
”

　　“送給你也可以，不過你要回答叔叔幾個問題，可以嗎？
”葉知禮循序漸進。

　　“可以。
”糖糖點頭，不怕生了。

　　她想要布偶娃娃！

　　李業在旁邊嘖了一聲：“關鍵時候，還得讓葉大律師出馬。
”

　　“是啊，知禮總是這麽厲害。
”桑甜看著和糖糖成功溝通的葉知禮，眼中浮現愛慕。

　　-

　　雨越來越大。

　　溫度也越來越低。

　　葉知禮與糖糖的溝通，漸進尾聲。

　　他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糖糖的奶奶走過來，笑容慈祥：“葉律師，天快黑了，你們今晚就在這裡吃晚飯，吃了再走吧？
”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啊。
”李業撓撓後腦杓。

　　桑甜婉拒：“沒事的奶奶，我們開車來的，回去很快。
”

　　奶奶苦惱：“可我菜都炒好了呀，你們不吃的話，我和糖糖吃不完，最後隻能倒掉浪費了。
”

　　桑甜：“這……”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您的款待。
”葉知禮從沙發上站起來道謝。

　　老奶奶這才咧開嘴笑了：“沒事沒事，快來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
”

　　三人入座吃飯，席間談笑風生，氣氛愉悅。

　　飯後，桑甜看了眼葉知禮，自告奮勇，幫老奶奶洗碗。

　　惹得奶奶連誇她漂亮還懂事。

　　李業跑到旁邊陪糖糖玩——經過一下午的相處，糖糖已經不怕他們了。

　　葉知禮閑來無事，來到院子門口透氣，山裡的空氣比城市好多了。

　　深吸了幾口夾雜著水汽的新鮮空氣，葉知禮打算返回院子時，突然發現遠處的一棵棗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跟過來保護他的沈青！

　　山雨正大，幾乎掉光了葉子的棗樹，根本不能給她避雨的作用。

　　用膝蓋想，也知道此刻的沈青，已經淋成落湯雞了。

　　“沈青？
！
”葉知禮高聲喊她。

　　許是雨聲太大，距離又遠，沈青並沒有聽到葉知禮在喊她。

　　葉知禮眉頭皺緊，拿出手機，給沈青打電話。

　　電話是瞬間接通的。

　　沈青隔著重重山雨簾，凝視院子門口的葉知禮，語氣被凍得有些僵硬：“老闆？
”

　　“你有病嗎？
下這麽大的雨，你不知道找個地方躲一躲？
”葉知禮斥責。

　　阿貓阿狗都知道躲雨，沈青這麽大一個女人不會？

　　“附近……附近沒有躲雨的地方。
”低溫降低了沈青口語的流暢程度。

　　這裡是山村，糖糖他們住在半山腰，附近隻有他們一戶。

　　想去別的地方躲雨，會離老闆太遠，萬一老闆出了事，她不能第一時間趕到老闆身邊。

　　葉知禮生氣了：“附近沒有，你不能進糖糖家嗎？
？
”

　　沈青搖頭：“老闆說過，我得離老闆遠一點，至少不能和老闆待在同一棟樓裡。
”

　　她謹記老闆的吩咐，絕不逾矩半步，這樣，才能不給老闆惹麻煩，害老闆不高興。

　　葉知禮愣了一下，更生氣了：

　　“你傻嗎？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趕緊過來，別凍出病了，還要我花錢補貼醫藥費！
”

　　“不用了，老闆。
”沈青捏著手機，雨聲將她的聲音襯托得有些微弱：

　　“我在部隊接受過更極端的訓練，淋點雨不要緊，而且——”

　　沈青還想和葉知禮解釋自己有多“耐寒”，電話被葉知禮掛斷了。

　　隨後，她看見站在屋簷下的男人，朝她所在的方向奔來，風雨無阻。

　　沒多久，他停在她面前，身形有點狼狽。

　　兩人都在雨中。

　　“老闆，你怎麽……”沈青心裡很是震驚，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葉知禮低頭摘下沾了雨水的金絲眼鏡放進口袋裡，然後張開手把額前濕了的頭髮往腦後推，擡頭露出一雙寫滿嫌棄的眼睛：

　　“沈青，你入伍的時候，智力檢測那關，真的過了嗎？
”

　　沈青沒聽懂：“什麽？
”

　　葉知禮無可救藥地歎息一聲，抓住她的胳膊，強行帶著她往糖糖家跑。

　　幾分鍾後，兩人一起來到四合院的屋簷下。

　　李業走出來，語氣疑惑：“葉知禮，你怎麽身上都濕了？
還有這位……不是那個猛女保鏢嗎？
”

　　“保鏢？
”洗完碗的桑甜從出發走出來，看到沈青和葉知禮都被雨淋了，眼神一變，關心葉知禮：

　　“知禮，這是怎麽一回事？
”

　　葉知禮拿出眼鏡擦了擦，重新戴上，淡淡道：

　　“某個‘頂級人才’看見下雨了，不知道躲，喊她過來也不過來，隻好跑出去把她拖回來了。
”

　　沈·頂級人才·青垂下眼簾。

　　又害老闆淋雨了，但她其實真的不用躲雨。

　　“哎呦，怎麽都濕成這樣了？
”老奶奶跑過來，語氣驚異。

　　“她是我朋友，被雨淋濕了，奶奶，能麻煩你給她找一套換洗的衣服嗎？
”葉知禮詢問奶奶。

　　他的衣服隻濕了表面，脫了外套隨便晾晾就好。

　　沈青不同，她在雨裡站了那麽久，渾身濕透。

　　天氣這麽冷，濕衣服穿身上必然會生病，需要換一套。

　　“你朋友這麽瘦，穿不了我的衣服。
”奶奶思忖片刻：

　　“不過我兒媳上次過來時，留了一件裙子，我去給她拿過來。
”

　　說罷，老奶奶就上樓了。

　　沈青真不想麻煩老闆和別人，出聲道：“老闆，我不用換衣服，我……”

　　葉知禮隻問她一句：“誰是老闆？
”

　　沈青：“……你是。
”

　　她不再反抗。

　　葉知禮忽然發現，這句“誰是老闆”，還挺好用的。

　　果然花了錢，就是不一樣。

　　須臾，老奶奶拿著一件款式很不錯的白色連衣裙下樓，把裙子交給沈青，催促道：

　　“天氣冷，姑娘你快拿去換了吧，浴室在左邊。
”

　　沈青卻不敢接，仿佛是什麽燙手山芋：“隻有白裙子嗎？
”

　　她都不記得自己上次穿裙子是，是多少年前了……尤其是白裙子！

　　印象中，這種白裙子是那種溫柔淑女才會穿的。

　　自己穿，肯定隻會像東施效顰那樣滑稽。

　　“對啊，隻有這一件了，怎麽啦？
”奶奶問。

　　沈青有點結巴的說道：“我……不太習慣穿裙子，能不能麻煩您換一套您的衣服，大一點也不要緊。
”

　　“這……”老奶奶看著眾人。

　　桑甜揚聲道：“不用吧，我覺得這套款式挺好看的，你上身效果應該很不錯。

　　而且現在情況特殊，衣服嘛，能穿就好，再講究的話就得麻煩奶奶多跑一趟了。
”

　　沈青看看奶奶，又看看葉知禮。

　　奶奶倒沒說什麽。

　　葉知禮皺著眉，顯然也覺得沈青這樣的要求不太好。

　　來別人家，別人願意借套衣服穿已經很不錯了，不應該挑剔。

　　沈青收回視線，接下白裙子道了句謝謝，便去浴室了。

　　葉知禮也把自己濕了的西服外套脫下來，晾在一邊風乾。

　　李業湊到桑甜跟前，小聲道：“桑大美人，你眼光有問題啊，那猛女皮膚黑，身材也跟個電線杆似的，穿白裙子怎麽可能會好看？
”

　　“是你不懂女人。
”桑甜笑了笑，眼底飛速掠過一抹冷意。

　　她當然知道沈青穿那件淑女裙會不好看。

　　她要的就是沈青不好看。

　　誰讓沈青，在這矯揉做作，故意淋雨惹葉知禮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