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掛了電話，黑瞳輕閃。

　　精神病院的主任聯系不上許天明，大概是因為許天明還沒從醫院蘇醒。

　　“要去救許天星麽？
”季深抱著她，眼簾未掀，聲音低沉。

　　主臥很安靜，他聽得見手機裡傳來的中年女音。

　　葉無雙沒有立刻給出回答。

　　她轉頭看向櫃子。

　　櫃子上面放了一封至今還沒開封的牛皮紙袋，裡面裝著她為許天星制定的手術方案。

　　“想去就去吧，我送你。
”季深睜開眼。

　　他了解葉無雙。

　　這個人看似冷冰冰的很無情，實際比誰都柔軟。

　　如果許天明是拆了紙袋，看到手術方案後，才選擇救她。

　　那她絕對不會再多看許天明兄妹一眼。

　　但許天明沒有。

　　這就觸及到葉無雙的軟肋了。

　　許天明之於妹妹許天星，何嘗不是葉無雙之於弟弟無塵。

　　葉無雙擰眉：“我想了好久，才想好這場手術該怎麽做，不去怪可惜的。
”

　　季深低笑，也不拆穿她的心思，隻是叮囑：“吃點東西再去。
”

　　“嗯。
”葉無雙匆匆墊了一下肚子，便拿著牛皮紙袋，和季深、封九，一起前往許天星所在的醫院。

　　路上，她拆開紙袋，表情嚴肅，最後複習手術的過程。

　　不多時，車輛抵達醫院。

　　喬晚晴穿著白大褂迎過來，語氣恭敬：“師父，一切都準備好了。
”

　　出發前，葉無雙讓她做好術前準備。

　　許天星情況緊急，不宜耽誤。

　　“嗯，你當我的一助。
”葉無雙快步上樓。

　　“是！
”喬晚晴語氣激動。

　　許天星的情況很複雜，能跟在葉無雙身邊，一起給許天星做手術，她會獲得用金錢難以衡量的寶貴經驗。

　　被大佬帶著做手術，是多少醫生夢寐以求的事啊？

　　-

　　這場手術，一共持續了十幾個小時，難度極高。

　　中途出現了幾次危機，不過都被葉無雙有驚無險的化解了。

　　手術完成後，葉無雙神色寡淡，離開手術室。

　　喬晚晴跟著出去，一出手術室，就累癱在地上，狂喝葡萄糖補充體力。

　　“你的手比以前穩了，值得誇讚，但體力也要跟上來，平常別忘了鍛煉身體。
”葉無雙吩咐。

　　“是，師父！
”喬晚晴身心雖疲憊，眼神卻亮得厲害。

　　這場手術如她預料的那般，讓她受益良多！

　　“我回去休息了，許天星有什麽情況記得聯系我。
”葉無雙離開。

　　喬晚晴點頭，喝完葡萄糖，去了另一個方向。

　　一群護士在後面大眼瞪小眼。

　　“我從來沒有想過，葉小姐居然懂醫術，更沒有想過，咱們心臟外科界年輕一輩最厲害的女醫生，還得喊她一聲‘師父’！
”

　　“當我看到葉小姐走進手術室的時候，我都以為我眼花了！
”

　　“她簡直是超人，嗚嗚嗚。
”

　　“真想發朋友圈和微博，炫耀自己跟偶像一起做了一台手術啊……”

　　“省省吧，你忘了咱們簽過保密協議了？
”

　　許天星這台手術的科研價值很高，也很先進，所以喬晚晴提前安排了保密協議。

　　-

　　葉無雙回到醫院的長廊。

　　外面是患者家屬等候區。

　　此刻，等候區裡有三個人。

　　分別是坐在左邊的季深，站在季深旁邊的封九，和坐在輪椅上的許天明。

　　許天明身上纏了不少繃帶，他低著頭，不敢看葉無雙，也不敢看季深，臉色十分蒼白。

　　“手術怎麽樣？
”季深詢問。

　　“很成功。
”葉無雙回答。

　　對面的許天明，無聲吐了一口氣，然後把身體繃得更緊了。

　　就算是秋後算帳，也該算到他頭上來了吧？

　　姐姐和季少會怎麽處置他？

　　坐牢？

　　亦或其它？

　　他聽見季深朝葉無雙說道：“奶奶在家燉了營養粥，等著我們回去一起吃早飯。
”

　　“嗯。
”葉無雙表情平靜。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交談，誰都沒有提許天明，也沒有跟許天明說話。

　　許天明心裡更難受了。

　　他寧可葉無雙打他罵他，這樣，他至少會好受一點。

　　算了吧……

　　許天明捏緊拳頭，唇角勾出一個自嘲的弧度。

　　他本來就是不值一提的跳梁小醜。

　　有什麽好奢求的。

　　他應該謝謝季少饒他一命，葉無雙救他妹妹一命才對。

　　葉無雙和季深路過許天明的時候，許天明語氣乾澀：

　　“謝謝。
”

　　葉無雙腳步一頓。

　　她擡起手，放在許天明的腦袋上，揉了兩下：“以後好好讀書吧，有困難給我發消息。
”

　　說罷，她和季深走進電梯。

　　許天明僵住。

　　他身後的窗外，朝陽漸漸升起。

　　-

　　電梯裡，季深緩緩開口：“你不該再管他。
”

　　做十幾個小時的手術救活許天星，已經很好了。

　　“他太孤獨了。
”葉無雙紅唇輕啟：

　　“我至少可以和無塵說話，而許天星是精神病患者，大多數時間，都無法與他感同身受，還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
”

　　每個即將溺水的人，都希望得到一塊浮木。

　　無塵是她的浮木。

　　今天，就讓她當一回許天明的浮木，把他帶回岸邊吧。

　　誰讓他們兩個，都願意為親人付出一切，算是差不多的同類人。

　　“那你呢？
”季深輕聲反問。

　　葉無雙沒聽清：“你說什麽？
”

　　“沒什麽。
”他看向遠方。

　　許天明是很不幸。

　　可葉無雙又能好到哪裡去。

　　“做了這麽久的手術，累嗎？
”季深又轉頭看她，嗓音磁性。

　　“有一點。
”葉無雙皺眉。

　　做這種大手術很件費精力的事。

　　下一秒，她騰空，被季深有力的臂膀攔腰抱起。

　　電梯門跟著打開。

　　外面是一群吃瓜路人：“！
”

　　他們沒想到，開門就能看到大名鼎鼎的季少，和同樣聲名遠揚的葉無雙。

　　而且季少還在親昵的公主抱葉無雙！

　　刻在骨血裡的“傳統藝能”，讓他們快速掏出手機，“哢嚓哢嚓”拍照，還有人直接錄像。

　　葉無雙愣了一下，想要立刻跳下來，卻被季深抱得更緊。

　　她低聲道：“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

　　她哪有累到走不動路！

　　“不行。
”季深一口回絕。

　　葉無雙：“為什麽？
”

　　“因為我不抱你，就不會走路。
”季深臉色平靜，睜著眼睛說瞎話。

　　葉無雙：“……”

　　路人：“磕到了！
”